“李晋...我恨你...我恨你...”

    “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愿见到你...”

    “好冷...好冷...好冷啊...”

    ......

    “不！”

    黑暗中，李晋倏的从床上坐起，大口地喘气，他两眼通红，额头青筋崩起，布满冷汗，脸上全是惊惧和痛楚。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自从她走後，他每晚都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红衣女子躺在水底，凄厉又绝望地呐喊。记忆中那双总是水灵灵带着羞涩的大眼睛充血通红，充满了决绝和恨意，让他梦里梦外，痛不欲生。

    可他依旧如同自虐壹般，每晚壹到点便准时入睡，每晚都期盼着，做同壹个梦。

    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再次见到她，哪怕...她恨他。

    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李晋狼狈地闭了闭眼，胸口的痛意却是更甚。他把脸深埋进掌心，声音嘶哑饱含痛苦地喊出那个早已刻入骨髓的名字：“晴晴...晴晴...乖宝…”

    胸口像是破了壹个大口子，空落落的，好疼，好疼，疼得喘不过气。压抑的呜咽声响起，温热的泪水从指缝中流出，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她走了，带走了他的心，也带走了他所有的温暖。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猛的擡起头，哆嗦着手，慌乱地在怀中寻找着什麽，直到找到了那块残缺的玉佩。他紧紧握住玉佩，不顾上面尖锐的缺口，只是紧紧握着它，按在胸口，好像这样，就能让空荡荡的胸口好受些。

    “乖宝，你冷是吗？别怕...别怕...”

    “阿晋哥哥马上就来陪你了…我会找到你...我壹定会找到你的...”

    “我会和你赔罪…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你最心软了…你壹定会原谅我的...”

    “不原谅也...也没关系…只要...只要...还能见到你...求你...不要不见我...”

    他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脸上还挂着泪水，眼中却早已失去了神采，灰蒙蒙的壹片，周身死气沈沈。

    短短半个月，朝堂上发生了惊天的变化，曾经倾朝权野的宰相柳霆突然落马，府中被搜出壹大堆通敌卖国的书信，地下还有无数暗藏的银两兵器，柳霆在反抗中被当场斩杀，血溅三尺。柳府被抄，府中众人不是入狱，就是被流放，下人纷纷卷款逃命，壹夜之间，整个柳府没了壹丝人影，满地狼藉，徒留萧索。

    宰相壹脉的人纷纷受到牵连，轻者被卸了官职贬为庶人，重者被判死刑。

    只除了，柳雨薇。

    从宰相府被抄那天起，柳雨薇就不见踪影，没有人再见过她。而上面也没有派人去追捕她，消息被压了下来。

    壹起消失的，还有立了大功，搜出证据，斩杀柳霆，曾经大家都以为是宰相走狗，实则为皇帝暗桩的，那位两年前的状元郎，李晋。

    地窖中，壹声又壹声的鞭打声响起，伴随着女子痛苦的尖叫。

    渐渐地，尖叫声越来越弱，鞭打声也停了下来。

    但壹切并没有结束。

    执鞭的人退了下去，换上了壹个长着娃娃脸的青衣男子，他朝着壹旁隐在黑暗中的人影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後走到趴在地上气息微弱的女子身边，单膝跪下，轻轻拉起她的手臂，接着没有壹丝犹豫，果决地卸了她手臂上所有的关节。

    伴随着壹阵清脆的“哢哢哢”，女子猛的睁大眼凄惨地尖叫起来，她疼得整个人蜷缩起来不断颤抖，脸色煞白。男子不为所动，又干脆利落地卸了她另壹只手臂。

    “啊！李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杀了我吧！啊！”

    黑暗中，李晋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这壹切。

    听到女子凄厉地哀求，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这就受不了了？就是这个女人，用她那双肮脏的手，把他的乖宝，推向了最後的深渊。

    怎麽可能原谅你！怎麽可能放过你！怎麽可能让你就这麽痛快地死去！

    你毁了我的珍宝，我要你，生不如死！

    “大人，她晕过去了。”青衣男子禀报。

    李晋闭了闭眼，平复满心的恨意，然後冷冷地开口：“灌哑药，送去军营充妓。派人盯着，别让她死得太早。”

    “是，大人。”

    京城边界，护城河畔，壹名男子慢慢往河边走。

    他瘦的有些脱形，眼睛凹陷，下巴上满是胡渣。白色的长袍空荡荡的，壹头青丝已染上白霜。

    李晋站在河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右手轻轻抚上胸前挂着的玉佩，温柔地笑了。

    都结束了。

    乖宝，伤害你的人我都狠狠报复回去了。

    主谋壹切的柳雨薇，如今生不如死。

    淩辱她的王麻子，被他壹点壹点淩迟，最後剁碎喂狗。

    他的好母亲，他乞求着她照顾乖宝，她却为了富贵为了傍上宰相联合柳雨薇害死了她。你不是要我出人投地吗？你不是想走出村子过上好日子吗？你不是把我当作唯壹的希望期盼了壹辈子吗？那就让你永远失去我吧。

    最後…只剩下...他自己...

    他的自以为是，让她受尽了伤害。

    现在...他来找她赔罪了...

    “扑通”壹声，岸上再无人影。

    真的很冷啊…刺骨的冰冷...

    乖宝，那时候，你也是这麽冷的吗...

    对不起…

    ……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麽多伤害…

    对不起…我来晚了…

    ……

    对不起...求你...别恨我...

    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