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滋味(7)

作品:《狱火焚身·天使爱欲

    “五天了吧,这手肿的更严重了呢!”

    “嗯,所以我得带他去医院。”

    阮兰菲一脸原来是你叫他过来的呀,还说你们不认识,“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这当老师第一天,对学生也太爱护了吧。你一个班不是教几个专业来着吗?”

    律怡一脸你够了的警告,“他不仅是我的学生,还是我弟弟,行了吧。八卦女,死变态。你要是对我有意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了那条心。”

    “亲爱的,我要是蕾丝边也不会看上你的,”阮兰菲无视对方恶劣的玩笑,看着无处可逃视线游移表情不定的男生,“哟,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呢?你这个弟弟长得挺俊俏的嘛,要是读书时遇到他这种类型的,我可就不会选沈西城那个自大男了。”看着就像只温顺的小绵羊,可以关起门来为所欲为的样子,阮兰菲对这个小男生可是印象深刻呢。

    “律怡,你知道吗?他在学校里还有个刚建立的粉丝后援团呢,我也才加入不久,那里面的小姐姐小女孩真不少,我连自己的年龄都篡改了,上次给他包扎伤口时拍的合照我还传到那个粉丝群去了,结果一群女孩子来找茬。嘿,你过来我们再来一张亲密合照,我得气死她们,哈哈!!!”

    姐姐们可是最喜欢这种性格单纯腼腆又带着青春阳光活力的小年轻了!可怜的男生红着脸被人拉着贴着脸拍照。

    艾洛无意猜测别人,但她们很明显就是那种互相抹黑吐槽但又过份黏腻的同学?朋友?基友?他很反感刚刚看到的别人身体接触的画面。

    他并不知道这个教训起别人来高高在上如女王、在家里面对依灵和厉明温柔乖巧像孩子的人,当起老师来可以这么严肃死板,可是竟然是她刚刚和别人“纠缠”在一起打闹的时候最真实!

    “系好安全带,”驾驶座上,律怡提醒傻愣愣的男生,然后对着车后镜整理自己被阮兰菲弄乱的头发和衣服,就这样她又变回了那个成熟知性又高傲的女子,车子开出了停车间行驶在顺畅的校道上,渐渐地驶出校门奔驰在外面络绎不绝的车流中。

    “小洛,我认为你看到我的名字是不会选这门课的。”她目视前方地说,副驾驶座的男生解释说那是同学擅自给他选的,他也不知道登录密码都让对方给知道了。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退选,不用觉得有压力。”

    她笑眯眯的,艾洛顿时觉得压力很大,看来她挺在乎自己教学的能力,“其实,我觉得这门课也挺有意义有趣的,医学常识对普通人来说很重要。”

    “是吗?!”律怡正眼含笑地看着他,有人喜欢她的课,觉得医学有趣就是对她的褒奖,“课程一开始理论性的东西很多可能比较乏味,可是到了后面就会接触到一些比较现实技术性的问题,例如一些自救的医学技巧,你可要好好学,不要以为我会为难你或者给你特别待遇,我看的是表现和成果。”

    男生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管你那个神通广大的同学是不是要调查我,在学校里,你不准主动来找我,不准跟我讲话,不要做出让别人觉得我们认识的样子,不准跟我一起离开……当然啦,这次是因为我答应了黎荔就顺便送你到医院,不算数。”

    “嗯。”男生又表达了他顺从听话的本性——点头。

    只是在他点第二次头的时候,头被人按住了。

    律怡伸手过去将他从早上就一直维持的发型揉顺压下去,“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这样看顺眼多了。”

    红灯转绿,女子转身回去开动车子继续前往医院。而那个习惯了被她颐指气使的少年却陷入她突然友善的温柔中,他思绪困顿,神情迷惘,视线却是无比清晰地环绕在她身上,她的话语和举止,充满了神奇的魔力,可以这么随意地闯入他的身体里脑海里,乱窜个不停。

    “男孩子不要显得那么低声下气谦逊卑屈,谦恭谨慎作为内外要保留在心底里,如果你要表示礼貌在外表上得保持大方沉稳,绅士的风度不是礼貌地听话和谦卑,而是不卑不亢的自信优雅。艾洛,在我们家,每个人都要有这种气度,你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所以别丢我们的脸。”

    正当艾洛习惯成自然般地点头时,才发现自己又这样做了。

    “不过,我就喜欢你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乖巧,”律怡笑声爽朗,她转动方向盘开向一天更宽阔的马路,“小洛,一个人要有这种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风度优雅的气度靠的是个人的能力,即便你有钱有权,谁又能说你就能完全永远拥有这种物质的东西呢?所以,只有能力是一个人永恒的资品,如果你没钱没权还没才却想表现出那种气度也不过是,按现在的说法就是装逼、丑人多做怪。你得庆幸,你遇到我们这么优秀的人!”

    艾洛低头看着束缚在身上的安全带,他的自卑和谦逊不无理由,在那样一个家里,即便是依靠自己的黎荔和殷璃茉都有着不自觉的自卑心理,她们努力地融入,却始终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可以跟其他人“平等”地站在同一位置。

    更何况是自觉将自己划分在更差阶级的艾洛,他无法支付自己的住宿费,生活费,学杂费……没有收入只有支出,而他仅仅只需要做家务来抵偿,已然很划算很幸运。

    “怎么样?”

    高然锌抬头看了看问话的人,又继续低头诊断,“拍片上没什么问题,骨头没碎没裂也没骨折,不过还想要继续打球,近期都不能活动到这只手了,我看肿成这个程度不会是你还坚持用这只手干过什么吧?”

    “嗯,他一直用来做家务呢。”

    “现在还有男孩子愿意做女生的活儿了?sorry,我说错话了,无意冒犯你的女权。”

    “高然锌,你这一句句的都跟我们女的有仇吗?那你以后找男的一起过日子就好了,现在可是有很多男的做女孩子们的活儿呢!”

    “猥琐,律怡,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脸上有多猥琐。”高然锌在诊断书上刷刷刷几笔就开好了单据,“你刚刚说,他做家务……难道,你们住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你这只老牛竟然吃起了嫩草,他看起来还未成年吧,小心被告勾引色诱未成年。”

    “高医生,你那流水的猪脑里不会都是一些十八禁的东西吧?他是我弟弟,我弟,懂吗?”

    面对律怡的控诉,高然锌疑惑地反复看了诊断书上面的名字,这不同姓啊!难道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又或者像她的那些哥哥墨非,沈西城,厉明一样,这个弟弟也是这种存在?

    艾洛处在对话的两个人中间,虽然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但现实的他却真真实实地被人当作不存在一般。他很想告诉那个骨科医生,他不算未成年了,他跟律怡根本没有那种关系,他也不是她弟弟。

    “记得请我吃饭,大中午的硬是急call我回来,我还以为哪个病人不行了呢。”

    律怡不理会身后人的控诉,拉着男生走到配药房亲自取药,除了急诊和重症病房,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午休中,她也只得亲力亲为了,口服的注射的找了十来分钟才找齐,心里默默佩服那些几十秒甚至几秒就抓好药的护士。

    注射区还是有挺多流感病人在挂吊针,她把艾洛领到打针护士那边,“小洛,现在这里吊一瓶再回去上下午的课,我还要上班送不了你,这里一百块你自己打的士回去,记得吃药,剩下的几瓶……”

    “小朋友,剩下的几瓶还是过来让姐姐给你打吧。”护士笑嘻嘻地插嘴,“律医生,他看起来智力也挺正常的,你怎么像对个小孩子一样?额哦,我又多嘴了,小洛是吧,伸手。”

    口袋里的call机响起,又该是紧急的事情,律怡话也不说就跑走了,那刺耳的高跟鞋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真够呛的,”护士在感叹穿着那双高跟鞋跑起来的折磨程度,可是就是有律医生那种可以驾驭一切的人存在,她把男生领到空位上摆好吊瓶,“快要没的时候就喊我一声。对了,你真是律医生的弟弟?表弟吗?你看起来很小啊,16岁?”

    “18岁。”

    护士笑得有点尴尬,她好像说错话得罪他了?刚刚看起来还挺温顺的,这一下子就变脸了?

    一点多的时候艾洛从注射区走了出来,下午两点半的课,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在这个地方逗留,他无法忘记这个医院带给他的伤痛。

    他知道他不应该去的,可是脚步还是迈入记忆深处那个灰白色的世界。

    那间不改模样的十人间大病房,依然躺满了病人,有七八十岁的老病患,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病人,也有二三十岁的青年患者,最接近门口的是一个剃成光头的癌症儿童,以及他们的家属。艾洛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过道右侧那个靠窗的床位,那里是整间病房最安静的地方,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躺在上面,床帘半拉起来挡住了窗外的光线,他侧着身子越过好几张病床直盯着门口床位的那个虽然身患绝症但是仍旧活泼吵闹的小孩童和那对年轻疲劳的父母,而他孤苦伶仃,身边无一人陪伴,渐渐枯萎凋谢——等死。

    艾洛看不见这些现实,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他脑海里对一两年前记忆的幻象。躺在那里的靠着医疗设备活命的他的父亲,病床前守候着的日渐消瘦的母亲,同样的孤苦无助,病痛折磨着他们两人,凌迟着他们一家。

    眼泪在奔跑中洒落,他逃般躲避那个不断侵袭他经过世界的灰白墓墙。

    两个小时,四个小时,八个小时……时间无情地流逝,可是痛苦丝毫不减。他坐在医院后院那张承载了他伤痛苦闷痕迹的长椅上,前方湖面的水已从白天的波光粼粼陷入了黑夜的平静无澜,那些散步聊天的病人也早早回去了,留下的只有夜间的虫鸣。

    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所有的精神来源,那个曾经陪伴他一起坐在这张长椅上的女生,是她一次次的安慰,无声的鼓励让他有了继续面对的勇气。而今,她始终陪伴在旁,无私地帮助他,对他展开真诚的笑容,予他一个充满光明和希望的未来,他本该是一无所有的,可是她成了他追求美好的动力和源泉!

    他要回家,他要见到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急迫和殷切。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

    “你还特意回来拿药啊?亏律医生还特意嘱咐你,这都能忘记,”护士语气里带着无奈,她果然不能看小律医生判断人的能力,“我已经跟律医生说过了也亲自放到她的办公桌上了,你不是她弟弟吗?她自然会帮你带回去的,不过你都过来了,那就上去拿走吧……”

    还没说完,男生就走掉了,护士一脸这都什么人啊这么没礼貌,跟初时见面给人的感觉怎么差这么远呢?

    “请问,律怡律医生现在在哪?”

    “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艾洛不明白她们看起来戒备心那么重。

    “我是,我是她弟弟,”没有办法,他很艰难才说出口。

    “原来是律医生的弟弟啊!”她们完全换了一张脸似的轻松愉快,“虽然没听说她有弟弟了,不过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律医生的私事。你也知道现在医患矛盾很多,律医生又特别直性子,她只知道治病救人,可是跟家属的沟通交流能力实在不好,所以这段时间来找麻烦的人不少,我们都得悠着点你不要误会哈。你找律医生的话,她这个点……”

    “她应该躲在哪个隔间里睡觉吧,去办公楼是找不到她的,看排期她接下来还有一台手术,顺利的话12点之前可以下班。”另一个护士接口道。

    在三楼拐角的一个隔间,艾洛找到了她,躺在狭窄的上下单人宿舍床的下床,她睡得很熟,地上放着的不是她那双高跟鞋,而是一双舒适的医务平底鞋,隔间的角落里堆放着清洁的工具。

    艾洛没有叫醒她,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那张沉睡的容颜,那么安稳祥和的呼吸,她的脸色疲劳极了,又长又卷的头发用橡皮筋束成一个干净利落的梨子状,此刻却有些散乱但是没有散开。

    她的脖子又细又长,那么白,落入艾洛的眼里。

    男生凑得那么近,放在这之前,他绝对不敢靠她那么近,可是现在他无所畏惧,内心一片平静,就像那黑夜的湖水,即便暗夜汹涌,表面仍旧沉稳无波。

    他的手很大,每一根手指都很长,每一个骨节之前都积蓄着力量。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很好,光滑细腻,就是有点苍白。艾洛曾经无数次看着她的照片都想象着亲手触摸的感觉,原来是那么真实,跟他想的真是天差地别,他舍不得放开手……

    所以他嵌住了她的脖子,他的手很大,力量也不可小觑,他可以保证即便她醒过来也无法反抗更别说发出一丝声音的时候,轻易扭断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