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己主义(6)
作品:《狱火焚身·天使爱欲》 睡得昏昏沉沉的人从渗透全身的热汗中醒过来,口干舌燥头昏眼花的,逐渐上升的高烧让他非常难受。
从几乎被自己汗水湿透的床上艰难爬起,艾洛攀附着可以依靠支撑的物体站起来,受伤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疼痛起来,他努力让模糊的视线聚焦,却还是出现一个个幻影。
男生拖着残脚一步步走出漆黑的房间,过程艰辛,好几次被房间内摆设的物件撞到伤口,真是钻心的痛,但也只能咬牙强忍。
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间的灯,让光线将漆黑的走廊照亮,他继续挨着墙慢慢移动,来到客厅,伸手将灯光的开关按下,寂静清冷的大厅一下子亮堂起来,刺得他的眼睛泛起泪液,用力眨几下,视线也清晰了许多。
穿梭在房子里的冷空气令人精神陡然一振,身体里的高热也似乎降了不少,汗水也随之蒸发不少。只是一会儿,便觉得冷。但更多的是空虚、茫然。
正前方那面开阔的墙上,铺满了拼图式的一张大照片,那是律怡的半身照!半身照下面是她挨着桌子坐着的部分则被前方的一个大屏幕挡住,家庭影院般的享受。
艾洛将目光从墙上的她身上离开,又热又冷的他走进开放式的厨卫里给自己烧热水,大门进来右侧墙面挂着的华丽时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夜晚十二点了,但那个答应过会尽快赶回来的人却没有出现。
咳嗽着的男生一点也不意外,但他还是有点失落,眼睛失神地盯着烧水壶滚滚的烟雾,直到吵耳的煮沸声响起。
盛了水,又爬去找药,终于吃了药,头也不再昏沉得厉害,喉咙也舒服了,无比熟悉的健康状态的感觉渐渐复苏了。这种重新获得力量地身体让他更渴望快点好起来。
浴室里,解开了身上所有的包扎,男生用沾了热水拧得半干的毛巾将身上的汗液拭去擦洗,尽量远离伤口,再把从律怡私人的“医药库”里(她有个小储藏间,里面都是一些紧急备用或常用的医疗用具和药物,不过相比于她那夸张的衣帽间里那些琳琅满目的衣服包包鞋子等等,那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拿来的消毒水、药水、海绵、绷带等等将自己的伤口重新处理一遍。
只有一只手可以用的他,整整弄了三个多小时……
“困的话,去睡觉吧。”
“不困,我一点也不困,”洗完澡穿着家居服抱着咖啡喝个不停,但眼皮仍旧是无法抵挡睡意的女人,笑呵呵地看着喊她去睡觉的依灵,强自振作精神地说道。
“西城,你先把仟玛小姐送回酒店吧,现在也很晚了,有什么事我们约个合适的时间详谈,如何?”
“当然,随时静候佳音!”仟玛婧看她这样说,面带笑容地站起来伸手与她握别,然后跟起身送她的沈西城一同离开。
“孩子们都睡下了吗?”
“是的,在这玩闹了一天,实在不好意思。”罗毅仍旧无法用平常心来面对这个女人。
“在家里吵闹很平常,小孩子还小,自然淘气点,这是他们的天性。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教育引导,我喜欢他们住在这里,让这个家变得更有生气!今晚不如就留下来,太晚了带着孩子们回去也不方便,你觉得如何?”
“自然是好。”罗毅看到黎荔听到依灵叫他们留下来那高兴的模样,便答应了。
“那就麻烦你今晚睡小洛的房间吧,黎荔的房间大概也就他们母子三人刚好睡下,你不介意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依灵让璃茉去艾洛的房间帮忙整理一下床。
客厅里离开的离开了,睡觉的也去准备睡了,只剩下两个女的。
“律怡,真的很晚了,把电视关掉,回房间睡觉。”
律怡不太情愿地关掉电视机,抬头看着被她扒拉着不放的女人请求道,“你可以陪着我等到我睡着吗?”
“好。”
……
“律怡,你做噩梦了。”
惊叫着醒过来的女人满头大汗,一双眼眸瞪得大大的,情绪仍未从恐怖的梦境里分离开来,喘得厉害。
床沿坐着的依灵放下手中的书,回转身来看着一脸惊恐发愣又深喘的人儿,随后伸手去分开床上人儿额头汗湿而交缠的发丝,将其理到一边,用手巾轻拭她脸上混合着惊汗的泪水。
律怡做了跟前几天一样的梦,这次的更真实,过去所有的不幸都以血淋淋的恐怖形式进行循环播放:车祸现场滔天巨火吞噬的父亲、身体扭曲形同活死人的红发男、跳楼自杀摔碎在地面的那个被她霸凌的女同学、后脑变成血窟窿的胡须男、心脏喷血痛苦嚎叫的幼儿园大叔、全身溅血面容冰冷的小依灵……
还有她自己——一个手脚衣服脸颊鼻子嘴唇眼皮全都溅到了血液的女孩,处在这个交杂着血腥暴力又恶臭的可怖人群里,虽然有个跟她一样大的女孩为她建立起一道无法冲破的无形屏障,可以将她从这可怕的混乱里隔离起来,却阻止不了那些飞溅的热热的血液落到她身上,黏在她稚嫩的皮肤上。
那温度随着时间渐渐冷却,但这一整个过程都被她身体的皮肤深深牢记,就像那味道,从她的鼻腔进入跟着血管汇流聚集在大脑,再也去不掉。仿佛母亲离世的那一刻,仪器尖叫的声音,让人烦躁又心生恐慌。
“灵,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噩梦就像诅咒,让她一再确认虚幻的现实,紧紧拥抱住身边的人不放手,“答应我,绝对不要离开我。”
依灵仍旧是轻轻地摸着她的头顶,像极了小时候母亲的安抚。律怡感到无比的安心,舒服得躺在她怀里,恳求般撒娇,“灵,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被问的人没回答,但却脱了鞋将自己躺进温暖的被窝里,看着旁边的女孩窝在自己肩上一个劲地傻笑,还在被子底下握紧了她的手。
床头灯的柔和光线在漆黑的静寂深夜里令人感到舒心又充满暖意,只有在她身边,律怡才感到安心,刚刚梦境残留的恐惧全都烟消云散。她累了,这几天都没睡好,不到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然后,她又做了一个梦,波光粼粼的湖面,清风袭来,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湖岸边孩童们嬉戏玩乐奔跑的身影,一片欢声笑语,参天大树底下浅绿的草地,铺着碎花的布,四个角上面都各坐了一个人,在这之中放了好多好吃的。
他们或闲聊、或躺着、或安静、或看着别处,仿佛相处了一辈子的时间,他们是那样的自然又平淡地满足于这种闲适舒服惬意的时光。
阳光从枝叶之间投射下来,无数的光点在跳跃闪动,还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这只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一个属于她的永不分离的美好愿景。
早上醒来的律怡本以为依灵会像以前一样只是陪着她到睡着以后就离开,没想到她现在还躺在自己身边!
女人不仅扬起了嘴角,傻乎乎地看着她还睡着的样子笑得痴痴的。
依灵微朝里侧躺着,呼吸平稳,她脸上的线条有了一丝的柔和,虽然跟她平常的神态无异,但这其间只要有一点差异就会被无限地放大在别人的眼里。
律怡还是第一次看到毫不设防的依灵,这让她心里暖暖的,有股名为永恒的幸福暖流在体内循环起来,让她变得更加依赖地爱着这个人。
……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找我?!”接到依灵打来的电话,莫珅惊诧和喜悦的情绪同等地飙升着。
“我要你跟律怡好好谈谈。”
“还以为你打过来是答应了做我的研究对象呢,”莫珅嘴上一副失落的话,但语气仍然是高昂的愉悦,“你的宝贝怎么了吗?能让你在乎到找我帮忙的程度。貌似上次你也是让我帮她找人治疗她那位患有抑郁症的朋友。上一笔还没还呢,你的信用下降了哦!他们不是都说你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吗?”
依灵一脸冷淡地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音,依旧平淡地说道,“我本来也以为你不是那种帮忙后就要求别人报恩的人,看来道听途说并不可信。”
“嘻,你‘骂’得对,但我只有对你这样。别人我都是看心情能帮就帮的,毕竟我是医生,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啊!但你就不一样了,我可是有求于你的,可你有求于我的机会实在不多啊!这个时候当然要抓紧机会。”
“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得值得你研究的地方,但如果你真想从我的精神层面了解我这个人,我并不抗拒,因为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是,我没有时间留在你的实验室让你找来一堆人作参照物,慢慢研究。如果你跟得上,你随时可以跟在我身边。”
听她的语气,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莫珅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得好好想想,毕竟她忙的事太多也太危险,他得拿命跟在她身边,再加上变量太多,研究出来的数据结论也变得更不可靠,没有参考的意义。
“说吧,你那位宝贝有什么问题?!”
“这就是你需要找出来并帮忙她一起解决的。”
看着被挂断而黑下来的手机屏幕,莫珅觉得女人最后那句话完全是在鄙视他。怔愣了会儿,他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