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炮友(3)
作品:《狱火焚身·天使爱欲》 “律医生?”
恍然间,护士的声音进入了莽荒的大脑里。
律怡将游离的思绪回到视线所及之处,手术台的护士和助手都疑惑且焦虑地看着她,抬头看去,上面还有医学院的学生们,他们都在参观这台手术呢。
是啊,她现在正要进行手术中呢,可是看着手术台上躺着的肚子剖开了的患者,以及抓在手里沾满了血的手术刀和手套,她感觉时间突然一下子停滞了,耳边医疗器械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灰色。
她以为这一刻会变成永远,可是下一秒,她的世界就像突然关机的电脑重启,很快就恢复了运作。她没有因为那场“失败的手术”衍生于心底的罪恶感和恐惧感而丧失她接近完美的不可挑剔的技能。她仍旧可以成功地拯救沉沦于苦痛中的生命,她仍旧是年轻的医学生们无比憧憬又向往的榜样,仍旧可以听到那些感叹的信赖之音,看到那些洋溢着光芒的信赖和热忱的目光……
而此刻,最为热衷的视线就在眼前,他就像她最虔诚的信徒,在她面前激动又兴奋地表达着他的喜悦和崇拜,以及那无法掩饰的爱意,“律医生,你今天下午的那场手术太精彩了,我从没看过这么精妙绝伦的技巧。”
这个高她一个头的年轻实习生在同期的实习生中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就像当初作为实习生出尽风头的高然锌。
看着一群从长期值班的阴霾中逃出后的实习生们充满朝气闹腾的模样,高然锌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么没有干劲了,曾几何时,他也像他们那样满怀梦想和期待。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夺去了。
她笑了,仅仅只是一丝微弱的笑容,却是那么的难能可得。
“怎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律怡有点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到了,她刚刚脑海里还是他挫败又不掩妒忌的幼稚模样,“想起了我们同期的时候,你看到每个月评优表上我的名字排在你前面,你那副可怜的模样!”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高然锌不由得想起了过去那个善妒又可笑的自己,脸上出现了与她相同的充满回忆味道的愉快笑容。
这时,一个声音提出聚餐,那些换上便服准备下班的年轻医生和护士们都涌了过来,加入了这个群体。
“各位,高副主任请客,大家可不要客气啦!”胖胖的喜气护士长举着酒壶般大的酒杯站起来大声道,其他人纷纷站起来迎合,举杯相碰仰头畅饮。
畅快地吃着喝着,大家开始讨论起今天下午的那场精妙的手术,有些人无限感叹着,有的人哀叹着错过了观看的机会,有的感伤于自己永远都达不到,渐渐地,大家的话题从疾病、手术和工作生活的抱怨转到了玩乐和恋爱。
年轻漂亮的护士看上了高薪优秀的医生,成熟能干的医生看上了天真充满活力的实习生和可爱腼腆的小护士,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向在意的对象施展魅力和展开话题。
“你怎么在这里?”
律怡看了眼身旁的人,继续享受着手里的那根烟,酒馆里人群的声音似乎也变得遥远,她凝望着黑夜里的树影,只想静静地抽完这支烟。
“出来透透气,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以为你要提前走了。”
所以才这么着急追出来的吗?律怡一转身就来到这个完全不懂掩饰感情的年轻人面前,她脸上的笑容有点狡黠,有点顽劣,让他心跳不已,转不开视线。
“稍微低下头。”
“啊?”就在他疑惑之际,她的手已经勾住他的后颈将他的头拉低了,而她也随之凑上去。
一瞬间空白的脑袋清晰地感受到柔软的却强势的入侵,她那充满香烟气味的口腔,她灵活敏捷的舌头紧紧黏着他的,冰冷的双唇压贴着他的,辗转地吸吮着,变换着角度侵略攻占。
光亮处,一个身影冷冷地盯着他们,看着那个被突袭的男生终于反应过来后,惊喜过望地主动地拥抱住女人,继续热烈地亲吻,直到身后一个红着脸的娇羞的女实习生轻声喊着“高副主任,”他那代表金钱和荣耀的高贵职称,他才转身,脸上已然换上那副人们常见的温柔面孔。
“我这里有多了的电影票,最近很火的,要不要一起去看?”自聚餐那晚之后,这是安博涵难得的再次与她独处的机会。
“好啊,那到时候影院见。”
满心欢喜的男生不可能看得见,转身离开的女人那张迅速冷下去的脸容。他完全沉浸在无限幻想的希冀和那晚妙不可言的甜美接触里。
“其他人呢?”
“那个……他们好像临时有事,”因为撒谎,男生显得有点不自然,其实根本没有别人,只是他想找机会约她出来见面。
不过律怡好像没有太在意,就像刚刚那句也不过是礼貌的询问。
黑暗的影院里,只有荧幕投射的光线,安博涵借着那闪烁的光线偷瞥身边人的脸,她安静地就像不存在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的大荧幕,尤其是看到她的嘴唇,那晚鲜明的记忆就涌现在眼前,仿佛连触感都残留在嘴上,她嘴里的烟味,是他吸烟以来都未曾感受过的美妙。
安博涵回味着与她的初吻,心潮澎湃不已,他甚至没敢再偷觑她的脸。
……
连续做了两台手术高然锌回到他升职后拥有的独立办公室里,就看到了桌面上摆放着的显眼白色信封,他并不需要拆开就知道了里面的内容,那是他的实习生之一的安博涵,在前几天就跟他婉转表达了要转投其他科室的意愿。
他其实也明白,那八个实习生之中表现最为出众的年轻人对急诊和骨科并不热衷,但他也勤勤恳恳地从最基础最繁重的地方开始,稳扎稳打地巩固基本技能。
高然锌本以为他这样一个务实稳重个性的男孩子会选择他所特长的神经科,可是他选了一个他会特别吃力的心胸外科。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高然锌看在眼里。
从那晚的聚餐开始,他就预料到安博涵和律怡之间存在的星火,从安博涵和其他实习生一样来到他面前报到时,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律怡时,眼睛里所闪耀的光芒,他就知道,这个男生的实现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追随着律怡。
可是跟其他实习生不同的是,安博涵追随的时间似乎有点太长了,尤其是在律怡改变态度,开始对他模棱两可地回应着,持续着不明确的模糊的暧昧,这种满怀憧憬和仰慕的追随甚至看不到尽头。
“律怡,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即便你说过你不会跟同事发展特殊关系,但人总是说话不算数,此一时彼一时的情况又怎么会相同。安博涵虽然并非初涉男女之事的人,但即便是感情经验再丰富的人,也不会希望自己被误导误解,”高然锌拉住起身要走的女人,对她毫不在乎的态度感到悲愤。
“我误导他什么了?我做了什么吗?”喝到微醺的女人推开对方的手,脸上的笑容里是嘲笑、冷然,“我不过是回应了他的诉求,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甚至参加他学校里的一些活动,在医院里作为一个前辈对后辈在医学方面的教导,这些都不是我主动要求的,他要是产生奇怪的想法,与我何干。”
“就是你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才会让他有所期待。更糟糕的是,你们的关系在医院里传得太厉害了,没有人会公正地看待,相比在学校里的禁忌师生恋,分工明确的单位体系里上下级之间的恋情更多的是不可避免的利益纠葛,”
高然锌眼里满是可惜,“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你可能也不在乎安博涵会在他的工作领域里即将或正在遭遇的不公平对待和打压,甚至他根本就不合适的盲目冲动下选择的方向,这将彻底改变他的未来,你本该可以劝说他,可却视而不见,甚至还以指导者的身份享受他的感激,殊不知你已经纵容了他。”
“……”也许是酒意散去了,又或者是不想再纠缠着这个话题,律怡有点不耐烦地说道,“高然锌,我跟他即便发生点什么也不关你的事,你不就是妒忌嘛,你恨我一直吊着你,却跟那些比不上你的愣头青在一起。我不喜欢他,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别的任何人。你说得对,我对他的所有回应都会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但有一点你说错了,那不是误导,是引导,你又怎么能断定我就对他没有一点想法呢?即便没有感情,人与人之间也是可以发生肉体上的关系的,你不是知道我本就是这种人了吗?而你,更是没有资格指责我。”
“……”我以为,像那样的、年纪比你小的,只有唯一的特例,“他,安博涵想要的显然并不止于此,到最后,受到伤害的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确实,以我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作风是最没有资格说你的,可是现在的你,并不是以前那个在情感和需要之间都保持理性的你。你现在不过是急切地需要此时恰好出现在你面前的安博涵,来逃避你不想面对的一些东西。”
“别说的好像一切你都懂似的。”
高然锌看着女人如荒野般的眼睛,“那个手术,你的应对措施没有错,完全符合当时的紧急情况,只是很多时候,我们即使尽力了,也并不会有所改变。家属……那对母子,甚至很感激你,说你不分昼夜地想方法治疗、延长他的生命。那个人,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全然地信任你,即便是因为手术台上发生的不可预测的情况而导致失败,我想他也不会怪你的。”
“请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了,过去的我确实愚蠢又幼稚得可笑,以为人定胜天,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成功,所以在事情向着相反的方向走时,会把所有的错误和失败归咎在自己身上。但现在我信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既然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成功与否都不过是命。现在,我不过跟你们一样,变得看淡结果了,你却还是停留在过去对我的认知里。”
所以,你是说,你自那台失败的手术之后,所有的变化都只不过是你“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医生”的结果吗?看着律怡离开的背影,高然锌的心像是被刺了一样疼痛。
如今的她,像是自我冰封般,毫无灵魂的驱壳。偶尔的生动,都像是假象。
不知道为什么,好难写……好长的时间里,我都想就此放弃了,甚至想全部删掉了,真的像嚼烂的口香糖,到最后索然无味,想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