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把琴盒拿进去,听到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出声试探。

    “绮罗?”

    少女模模糊糊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我在卸妆。”

    听到幸村要再次走到外面的脚步声,木下绮罗喊住了对方。

    “别走嘛,坐门口跟我说话。”

    “……”

    幸村嘴上吐槽。

    “这样隔着门聊天?你要聊什么呢?”

    但身体却诚实地妥协,他开始找了个椅子坐下,习惯性地帮木下绮罗收拾她狼藉的化妆包。

    “嘛,跟我讲讲昨天的事吧。”

    昨天?

    木下绮罗疑惑。

    “昨天什么事?”

    幸村笑眯眯调侃。

    “淋雨又落单的小猫被人捉住了啊。”

    哈……?

    下一秒,木下绮罗悲愤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幸村很不满。

    “我去给你送伞,结果你就这样对我?”

    木下绮罗不吭声了。

    “那、对不起嘛……”

    幸村满意。

    木下绮罗似乎有点羞赧

    “昨天森绘梨说……”

    她的声音隔着门和水声隐隐约约地传到幸村的耳朵里。

    “'偶尔也把我当成幸村君吧'这样的话,”

    幸村这才有些惊讶地笑了笑。

    “哈……”

    他闲适地支起下巴。

    “那小猫感动吗。”

    里面的人听到这个问题,语气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但过了半天,木下绮罗还是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音节。

    “……嗯。”

    随后,少女好奇。

    “你会介意吗?她这样说。”

    木下绮罗似乎在洗脸,声音模模糊糊的,但幸村一字一句听的很清楚。

    幸村垂眸。

    “当然不。”

    他看着门里面那个纤细的身子,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心里就好像丝丝地长出了藤条枝蔓,它们轻轻地缠绕、吸附着心脏内壁。

    幸村的呼吸都变轻了。

    因为……她本身就值得美好的一切。

    有人会这样喜爱她,他高兴都来不及。

    而且,幸村之于木下绮罗,是会让森绘梨说出'把我当成幸村君来依靠吧'这样的关系。

    对于这样的事实,他有些满意。

    既然要聊天,幸村就开始了日常的夸夸。

    “今天的演出很成功呢。”

    木下绮罗又高兴起来。

    “但是我有点紧张嘛。”

    幸村莞尔。

    “不止吧,你明明很兴奋?”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不容置喙。

    这时,门突然就开了,木下绮罗出现,她素着一张洗净的脸,对上了外面幸村那深邃的视线。

    她耸耸肩。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小水珠,面容像冰雪般凛冽锋利,但整个人又已经从旗袍裙装换成了舒适的夹克短袖外加大裤衩。

    散漫极了,和台上的她判若两人。

    其实他看过的。

    她在网络上的直拍舞台有很多,就像木下绮罗曾经熬夜看他的球赛一样,他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舞台上的木下就像一株野蛮生长的茂密的植物,自由散漫,浪漫肆意。

    难以描摹出来的迷人,有的人,天生就该活在耀眼的灯光下。

    玫瑰,之所以是玫瑰。

    幸村房间里的音乐唱片机常年会播放着舒缓或浪漫的名曲,勃拉姆斯,巴赫,海顿,柴可,这些演奏家珍贵闻名的乐声都被收集保留在盒子里存放着。

    他的那张桌子上,与这些名人格格不入的,是木下绮罗精装典藏版的cd。

    那是很久以前少年经过多方辗转才收到手里的唱片。

    对他来说,它比那些名家们更加珍贵稀有。

    幸村就这样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随后又故作苦恼地开口。

    “呀嘞呀嘞,不是很明显吗。”

    刚才在台下,她看向前排那位温柔部长的眼睛里,除了从前的尊重以外,还带上了一丝久违的挑战与热血的火花。

    木下绮罗大部分时间都像一只懒洋洋的猫,看起来贵气逼人却似乎没多少杀伤力,但偶尔,偶尔她也会出现这样迫人的眼神。

    沉睡慵懒的猫咪也会在某些时候漫不经心地亮出自己的爪牙。

    但即使是这种示威的模样,幸村也只会觉得,啊,真是可爱极了。

    木下绮罗忍不住吐槽。

    “你觉得很明显,别人未必看得出来苗头啊!!”

    因为幸村这可怕的眼力和感知力,球场上是这样,平常更是这样。

    其他人哪里有这么恐怖!!!

    “遗失的樱花很好听吗……我以后一定会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少女轻声细语。

    她没有大声地宣告,也没有发表什么激情的演说,只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和再平常不过的词汇来组成句子,就这样告诉了幸村。

    也有可能只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仿佛这是一种承诺。

    但空气里,却静静流淌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幸村听了,没有说什么,也只是很平常地扫了她一眼。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假咸鱼·真躺平·木下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