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品:《岁聿云暮

    怎么?她是什么很爱耍流氓的人吗?

    她梗着脖子看他, 语气尽可能柔和:“照这么说,我还得对你千恩万谢, 是不是啊?”

    陈涣之装作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他点点头:“嗯, 如果你非要谢的话。我想我也是受得起的, 毕竟你喝多了是什么样子, 昨天晚上我领教过了。”

    “......”

    曲疏月嘴没他利, 气急了也只是嗫嚅着嘴唇, 抖了两下。

    她扭过身子就走开了。陈涣之在身后问:“干嘛去?要搬东西我去搬。”

    曲疏月脑中警铃大作, 她忙嘘了一声, 又看一眼一楼的拐角, 唯恐朱阿姨听见。

    她侧身让了让,往上面歪了一下头:“就是让你去搬。”

    “......”

    陈涣之从她身边擦过去, 漆黑的眼眶里,盛下她满脸得逞的神情,幼稚可爱。仿佛扳回了一局。

    曲疏月的东西很多,住进这里之后,她又陆续拿了几个行李箱回来, 衣帽间都塞满了。

    陈涣之坐在米色弧形沙发上, 眼眸微垂, 模样冷淡的慢慢抽着一支烟。

    曲疏月抱着纸箱进来,她咦了一声:“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他深吁了口烟, 缓缓吐出一口白雾,夹烟的手抬起来,从东到西指了一遍。再转头问她:“这些都是你的?”

    她懵懂的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陈涣之似笑非笑的说:“你上的这个班,还挺趁钱的么。”

    “......”

    说完,陈涣之掐断了烟,一言不发的,就往自己房间走。

    曲疏月在身后叫他:“不是,你又去做什么呀?”

    他头也不回的:“还是我搬您这边来,这里乱七八糟的太多了。”

    她脚步稍顿,抱着装了护肤品的盒子站在不远处,没撑住笑了。

    过去这么多年,曲疏月依然对他这种拿她束手无策的态度,深深着迷。

    从前类似这种状况,经常发生在物理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曲疏月央他讲错题。

    竞赛一等奖得主陈涣之,往往被她对物理公式的离谱解读,逼到生无可恋的扶额。

    那是陈涣之最想发疯的时刻,那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刻,那是曲疏月最想吻他的时刻。

    盛夏时节的校园内,绿叶筛下一地黑影,声嘶力竭的蝉叫声,十里长鸣。她曾不止一次,望着他开开合合的嘴唇,想要亲上去。

    但始终没有那个胆子。

    既然不用她挪窝,曲疏月清闲的躺在飘窗边的摇椅上,看陈涣之进进出出。

    他的行李不多,衬衫也就那几个颜色来回,黑的白的灰的。

    陈涣之把他的电动牙刷、毛巾浴巾,和剃须用品放进浴室。

    出来时,看见曲疏月悠哉躺着,在修指甲。

    把朱阿姨派来,他反而成这家里的长工了,忙忙活活没个停。

    陈涣之走到她身边,战术性的倒了杯水,喝一口:“曲小姐指甲挺漂亮啊。”

    曲疏月还真伸手,对着光观赏一番,美滋滋的:“还行吧。”

    “......您谦虚了。”

    陈涣之占用了她房内的书桌,是单独辟出的一方天地,雪白的墙面做成法式圆拱状。

    里面摆着一整墙的书架,这间主卧原本就是他为自己留的,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他把图纸摊开,继续上午未完成的工作,全神贯注。

    曲疏月拧着脸看了他一会儿,最终闻着书案上的白檀香,沉沉睡了。

    她手里的铂金锉条掉在地板上 ,叮的一声脆响。

    陈涣之抬起头,看见她睡在灰白的日光里,雪色羊绒毯褪到腰间。

    窗边两道虎纹叶的光影,在地上轻晃,落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他把手里的铅笔放下,站起来,走到飘窗边。

    曲疏月的头发很浓很密,散开在枕垫上,像一道切不断的黑色瀑布。

    陈涣之两手抓住毛毯边缘,往上抬了抬,给她盖好。

    正要直起腰时,曲疏月像有感应似的,在梦里嗯了一声。

    她的唇形很好看,一翕一张时,有种难以名状的娇柔,让人忍不住想吻。

    陈涣之松了手,任由掌心的毯子倾盖上去,又匆匆走开。

    太阳从地平线上落下去,天渐渐黑了,街道上亮起成片的霓虹灯,将夜空涂抹得五彩斑斓。

    曲疏月还没有醒,朱阿姨上楼叫她:“月月,下去吃饭了。”

    “吃饭?”曲疏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喔,晚上了么?”

    不远处的对面传来一声哂笑:“服了。”

    曲疏月瞬间清醒,她撑着坐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

    朱阿姨笑了一下:“涣之也来吃饭吧,做了你爱吃的菜。”

    陈涣之点头,他一手拈着镜腿,把眼镜摘下,闭上眼,用力揉了揉鼻梁。

    曲疏月有些后怕的,她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一直在这里啊?”

    她昨晚没休息好,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有没有说梦话。

    陈涣之说:“对,阿姨要打扫书房,我只能在这里,你......”

    怕又听见什么不中意的话。曲疏月及时制止:“我知道,我睡相很优雅的,不用你夸。”

    和陈涣之斗争这么久,她有了点浅薄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