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最放心不下的儿子，遇到了那个让他倾心，让他愿意为之改变的姑娘。

    所以边大夫快马加鞭回来，就是为了给徐渭北解药。

    “侯爷，您什么事都没有。公主擅用药，她的天赋无人能及。原本公主还想生个女儿，她说让侯爷教您武功，她教女儿医术……”

    可是所有的幸福，都因为那一晚大长公主的算计戛然而止。

    徐渭北久久都没有说话。

    他并没有因为解药的存在而欣喜若狂。

    一种苦涩难言的滋味在心底慢慢蔓延开来。

    他无法想象母亲那时候有多痛苦。

    倘若他没有遇到顾婉宁，或许他不理解。

    但是他遇到了，并且深深了解并且爱上了顾婉宁，就能够代入母亲当时内心的痛苦。

    ——对于至爱，那不是苛刻，那是不设防之后被伤害的痛不可挡。

    祖母啊祖母，从始至终，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的控制欲。

    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倘若被算计的是自已……徐渭北几乎不寒而栗。

    他不能想，自已和顾婉宁陷入那样的境遇。

    他又控制不住地心疼父母。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幸福那么短暂。

    原本他们一家三口，应该有更幸福的人生，结果最后却只能苦涩悲剧收场。

    如果祖母不从中作梗，母亲定然是会跟着父亲出征的。

    父亲受伤，母亲会用精良的医术帮他治疗，后来的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

    徐渭北很久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甚至边大夫把药丸给他的时候，他都是木然地放到嘴里，咽下去，过了许久之后才感觉到苦涩的药味残留，这才喝了一口水。

    边大夫抬袖掩泪，“公主知道您遇到夫人，想必会很高兴很高兴。您若是有空，带着夫人去让公主看看吧……”

    徐渭北点点头。

    “还有这药，得服用一个月，每日一粒，我会提醒您……”

    “知道了。”徐渭北站起身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一趟。”

    边大夫看着他的状态有些不放心，下意识地想劝，却在听清他的话之后，把话又咽了下去。

    徐渭北说，“我去找夫人。”

    他心里很难受很难受，那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沉重。

    唯有在顾婉宁身边，才能被疗愈。

    他要去和她说说。

    边大夫目送他离开，喃喃地道：“公主，您放心吧。”

    第277章 父女

    顾婉宁在门口遇到了顾远石。

    他们离开的时候，顾远石被皇上留下说话，所以这会儿才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顾婉宁若无其事地把视线移开，打算假装没看到他。

    ——顾远石不是觉得父女俩离远点好吗？

    那就离远点，反正她也不缺爹。

    可是顾远石喊了她一句，又道：“你，有空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身为一个首辅，和女儿说话还这般小心客气，顾婉宁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那来我书房坐坐。”

    于是，顾婉宁很快就来到了他书房里。

    在并不宽敞的书房，只有父女两人相对，顾婉宁是有点后悔的。

    她很怕，顾远石给她来个什么真心剖析。

    她受不了。

    可是幸运的是，顾远石并没有那么做。

    他说，“今日多谢你。”

    对于他这样一个传统的父亲，对子女说感谢，有些艰难。

    但是他还是说了。

    顾婉宁想，不愧是首辅。

    顾远石看透了现在的她。

    他知道她更愿意听什么话。

    而且虽然艰难，他也努力靠近了。

    “我应该做的。于公，你从无私心，一心为天下百姓，我该护你；于私，你是我父亲，给我生命，也多少呵护过我，我也该回报你。”顾婉宁淡淡道。

    她不是一个拧巴的人。

    让一切发生。

    敬佩就敬佩，讨厌就讨厌，人是复杂的，所以评价也可以是多元的。

    顾婉宁其实对现状很满意。

    她不强迫自已去代入任何人，她就做好自已。

    是非功过，她不是判官，她不想去评判别人，也不想替前身去原谅或者憎恨。

    她就真实地按照自已的心意去活，去感受，去表达。

    所以什么原不原谅，和解不和解，她从来不去想。

    顺其自然。

    自已活好就很不容易，不必纠结评价对方的事情。

    “也谢谢你，帮你二哥说话。”顾远石道，“只是这件事情，我想和你澄清一下。”

    “澄清？”

    “我承认，自已存了避嫌的心思，但是那不是全部。”顾远石抚摸着自已的青狮镇纸道，“你二哥性格，确实也不适合官场。他太过执拗，不够圆滑，很容易被人激怒，又清高，放不下身段。现在的安排，对他来说，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

    不管顾婉宁信不信，他都要说出来。

    “几个孩子之中，我唯一有愧的就是你。”顾远石声音缓慢了下来，带着回想起往事的后悔，“原本我应该给你更多耐心的。是我没有尽到父亲之责……和侯爷的婚事也太过草率。你们俩情投意合这很好，只是过于波折，原本我好好想想，你们应该更早就能好好在一处，不必经历这么多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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