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作品:《十九狱[无限]

    连阙在众人眼底皆看到了并未藏好的轻蔑,却没有一个人再近一步。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群人,从之前的只字片语中可以推测出,景斯言曾经来自科研所,却最终进入了最高裁决院成为机械军团的指挥官。

    这些科研所的机甲兵听从他的命令,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目光中的鄙夷与畏惧。

    还有自己所在的非自然生物管理局。

    气氛僵持间,机械面具的主人再次抬手示意:

    “我来搜,你们出去。”

    “可是……”

    “不相信我?”

    他微微偏过头,机械面具之下的声音透露着冷意。

    机甲兵们只得肃穆颔首,有序地前后自更衣室走出。

    房间内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温首席打算怎么搜?”

    连阙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像是对搜查与结果全然不在意。

    那人却登上长椅,目光戒备地检查过通风口:“穿成这样就让他们搜?”

    “这样?”连阙挑唇道:“难道不是你们突然闯进来?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这有什么?”

    面具之下的人久久未语,半晌后才行至连阙身前:“为什么要洗澡?”

    “刚刚不是说了,想洗个澡。”

    随着那人的靠近,休息室内的灯光被遮下一道暗影。

    连阙起初只觉得如今的景斯言不过是个躲在面具后的孩子,此刻才发现他依旧如从前般高大,周身充斥着迫人的威压。

    他靠在浴室门的墙边,不知为何又多余地补充道:

    “克拉肯身上有黏液,有点不舒服。”

    水滴自半干的发尾垂落在瘦削却充满力量感的胸膛,沿着流畅的肌理线条蜿蜒而下。

    一如他自实验室走出时,被浸湿后自身上不断滴落的水珠。

    未散的热气顺着敞开的门缝传来,让空气间的温度也变得潮湿而难耐。

    “要怎么检查?”

    面具下的人脊背紧绷却半晌未语,连阙的视线扫过紧闭的更衣室大门,又落回眼前的人身上。

    他说着便伸手打算将身上的浴巾解开。

    但他的手刚触到浴巾,就被另一只附着薄茧的手按住。

    “你不是要检查?”连阙疑惑抬起头。

    “那你就要解浴巾?!”

    不知是不是错觉,连阙竟在机械音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解开怎么检查?”

    连阙没能从他的掌心抽回手,正欲说话间对方却已转而将手附在了他的浴巾一侧。

    连阙的身体一僵,退无可退地靠在墙上。

    面前的人也愣在原地,他像是只是为了制止连阙的动作,想在不解下浴巾的情况下完成检查。

    却未曾想到这样的动作竟更加耐人寻味,那只手附在浴巾上之后便没了动作。

    空气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景斯言率先回过神来,他的动作敷衍又有些心不在焉地从浴巾两侧划过。

    “转过去。”

    不算长的时间里,这已经是连阙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他才忽然察觉自己的紧张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他是最开始发现景斯言容易害羞,刻意挑衅的人,怎么如今反倒紧张起来。

    他闻言背过身,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检查仔细了吗?”

    谁知他的话却像是惹恼了身后的人,下一瞬他的双手便被反扣在头顶,身后的机械音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喑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从通风管道离开的?东西藏在哪?”

    连阙猝不及防被锁住了动作,固定在手腕的手掌如同坚固的烙铁,铬得他的手腕酸痛。

    “什么东西?温首席,你们要检查我也配合了,我连你们丢了什么都不知道,恐怕没办法帮这个忙……”

    禁锢在他手腕的指节突然收紧了力道,连阙吃痛收了声,正欲斥责间身后的人却转以单手缚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探过他身后的浴巾。

    “别叫这个。”

    他说罢便将人放开:“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已经见到他了,就尽快离开这里。”

    连阙揉着酸痛的手腕转过身,却见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人竟已然扔下一句话推门离开。

    门外的机甲兵见状纷纷抬起头目光戒备而探寻地看向二人。

    “这里没有。”景斯言却径直越过众人:“去搜别的地方。”

    众机甲兵虽心有不甘,却还是跟上他的脚步快步离开。

    连阙透过自行关闭的机械门看着有序离开的众人,直到更衣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他才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如今的景斯言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他们怎么就忽然站在了剑拔弩张的对立面,而且他为什么觉得——刚刚的对峙,自己反而成了吃亏的一方。

    明明是解开浴巾就能解决的问题。

    怎么到最后就演化成了……

    但他想到这里,却又不无心虚地想起自己在不久前也曾经摸过景斯言的骨。

    这么说来,他们两个也只是扯平了而已。

    不过。

    科研所的浴室和更衣室都是单性别共用的,机甲兵如他所见也都是男性。那么按道理来说,景斯言应当已经习惯了与旁人同吃同住的环境,又怎么会在同样性别的自己面前还表现得这样容易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