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时时看顾

作品:《【穿书】反派的自我攻略

    正低头清扫落叶的侍女见是她,脸色苍白,忙不迭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没看见呢……」

    凌思思看她苍白的脸色,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为什么看见她要这么害怕?

    她难道错过了什么吗?

    凌思思皱眉,正思量着自己又是哪里做得不对,立下奇怪的flag,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人影驀地出现在院门口,像是跑得急了,犹自喘着气,气喘吁吁的。

    「碧草……?」凌思思看向门外满脸着急的碧草,不确定地道。

    「小姐!」抬头见是凌思思,碧草眼神驀地一亮,随即上前拉住她的衣袖,着急地道:「小姐不好了,外头、外头出事了--」

    寝殿内,房门闭掩。

    凌思思换了件衣裳,敛眉看着眼前一脸着急的碧草,确保殿内四周无人,又唤来了维桑,才沉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早上碧草见她仍未起身,按着惯例先去膳房取早膳,谁知途中却听见几个路过的宫人,窃窃私语,说得皆是早朝上兵部侍郎突然被押入刑部大牢的消息,据说当时陛下龙顏大怒,满朝文武尽是不敢出声。

    眾人私下猜测,到底不敢宣之于口,碧草也没敢多问,连忙回了丽水殿。

    碧草想起今早的传言,不禁有些忧心,「兵部侍郎出了事,曹大人身为兵部尚书,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进来。」

    曹寅身为兵部尚书,又是上司,难免受到牵连,不过其中最令人担忧的还有另一重身分--他是三皇子党的党羽。

    「三皇子自从被贬至边疆,朝中原本的党羽也都革除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动手有些古怪啊。可说是什么原因?」

    凌思思转头看向维桑,她知道剧情里确实有这么一段,兵部侍郎突然获罪入狱,从而由新人选递补空缺,而这新人显然就是靳尹的人。

    不过这段剧情当初设定的是在常瑶为了靳尹挡下刺客袭击后,东宫遇刺消息传开,引起朝野动盪,这才抓到了试图为替三皇子预谋叛变的兵部侍郎。

    但眼下靳尹遇刺,常瑶不在,也没有替他挡剑,东宫遇刺的消息貌似也没有传开,她就对这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不太确定了。

    维桑低声道:「兵部副使被杀了。」

    「兵部副使?」

    「兵部副使是兵部侍郎麾下的人,一直替他暗中传递消息,为救边境的三皇子回京,前天被发现死在城内的一处暗巷里,一刀毙命。」

    都是三皇子党,为了救三皇子回京,一切还挺合理,与原本的剧情大致相同。

    ……等等,暗巷、一刀毙命?

    脑海中忽然浮现前几日在大街上撞见的画面,凌思思心头咯噔一声,一个大胆的猜想渐渐清晰起来。

    不会吧……

    她保持着一丝侥倖,艰难地开口:「那个兵部副使,不会是熟人吧?」

    闻言,维桑的面上明显闪过一抹讶异,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知道,点了点头道:「他是主上和三皇子之间的线人,他身分低微,不引人注目,平常皆是他负责传递消息到边疆去的。」

    完了。

    还以为是剧情下兵部侍郎倒台的附庸,谁知道竟然是自己人!

    回想起当时撞见季紓杀人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诧后,阴暗幽深的目光,那样昭然若揭的杀意,原来不是残存不及收回的狠戾,而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啊!

    如果她当时没有故意引开常瑶的视线,甚至没有遇到跟来的常瑶与陆知行,那她现在可能早就凉了。

    意识到自己与死亡曾经距离这么近,凌思思面色苍白,心有馀悸地扶着桌沿慢慢地坐下,背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冷汗溽湿,黏腻地令人心慌。

    碧草睨着她的神色,忍不住上前问:「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没事。」凌思思伸手拒绝了她的关心,抬眼看向沉默不语的维桑,沉声问道:「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维桑本低头安静地听着,不置一词,猝不及防被点到,抬起头便对上她眼底极力压抑的担忧。

    她在担心什么?难不成是在担心兵部副使的身分曝光后,会影响到她和太子的关係?还是担心自己会失却好不容易得来的侧妃头衔?

    维桑试图想要看清她真正的目的,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清楚,眼前的她似乎还是那个惯会捉弄他,颐指气使任性骄纵的大小姐,可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却说不上来。

    维桑低垂着头,他并没有主上那么聪明睿智,玩弄权术人心,他只是暗卫,看不透那些上位者的心思。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应道:「除了主上与小姐,无人知晓。」

    一句话,他彷彿又回到了从前那个疏离少语,恪守职责的暗卫。

    可凌思思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她现在害怕的是,自己看见了季紓杀了兵部副使的画面,依照靳尹又疯又黑的个性,斩草除根,这些年才极力拔除三皇子在朝中的势力,更何况这次兵部侍郎搞得一齣刺杀,肯定让他怀恨在心,不知道要怎么弄死他呢。

    偏偏自己撞见一切,自家阿爹又是背后的大人物,若是让靳尹知道了,恐怕也不用促进女鹅爱情悲转喜,直接让她这个原剧情感情路上最大阻碍的恶毒女配提早下线了吧。

    凌思思:帮qq在这么贫瘠的条件下,要怎么才能成功刷满男女主感情线,挽救女配的生命值?在线等,挺急的。

    凌思思正为自己艰难的处境焦急,她没说话,一旁的维桑更不会先开口,碧草站在一边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得茫然地眨了眨眼,她正听得模模糊糊,不经意间瞥见门边的一道人影。

    「小姐,」她急中生智,突兀地开口道:「您方才说,院子里的梅花开得不错,要不等等我们也出门去看看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凌思思一愣,随即跟着碧草的目光往门外看,顿时便明白了。

    她看见碧草的嘴型,无声说着的四个字:门外有人。

    随着话音方落,门外很快地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女声,试探地低声道:「碧草姐姐,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碧草一惊,迟疑地看向凌思思。

    太子妃从来和自家小姐不对盘,这时候前来,恐怕有古怪。

    凌思思却与碧草保持不同看法,她敛了敛衣衫,朝着门外道:「请太子妃先去前厅,我等等便到。」

    眼看着门外的宫女离开,碧草才忍不住上前道:「小姐!您真的要见太子妃吗?太子妃与您向来不对盘,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当然要见。」凌思思起身,往梳妆台走去,任由身后的碧草替她梳妆綰发,一双杏子眼望着镜中的自己,渐渐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好不容易来的人,自然是要见的。至于善不善嘛,见一眼不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的,然而当她走进前厅,看见常瑶对面坐着的人,仍是不禁一愣。

    「……季詹事?」她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锐利的目光瞥向门口立着的宫女,以眼神责怪她方才怎么不说季紓也来了。

    宫女:(无辜)我本来是要说的,可您就打断我的话了,还怎么有机会说?

    这点小动作,自然落入他的眼里,只见他淡笑一声,起身朝她行了一礼,道:「微臣冒昧打扰,还望侧妃见谅。近来宫中不甚太平,殿下为免侧妃惊扰,故而遣微臣过来,时时看顾。」

    「时时……看顾?」

    少年,你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歧义吗?知不知道会让人误会?

    果然,一旁的常瑶听到话后看过来,脸上表情复杂,看着她的目光也顿时探究起来。

    「呃……」凌思思面对这一屋子修罗场,内心也是无比复杂,总不能直接摊牌其实自己什么都知道吧?

    只怕是说出来,还没有人信她。

    「太子殿下怎么回事?宫中不太平,理应先顾全太子妃的安危吧?怎么对凌侧妃还比较上心,厚此薄彼,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小竹到底气盛,见不得常瑶受委屈,愤愤的声音格外清脆。

    这种话虽然是忠心护主,然而在宫里,便是大不敬。

    闻言,常瑶立即直起身子看她一眼,冷声低喝道:「住嘴!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奴婢知错。」小竹委屈地垂下头,到底没沉住气,悄声嘟囔:「可殿下此举,分明是偏心……」

    若说方才的话是放肆,那么这番话可是事实了。

    这下,几人之间顿时笼罩在一股微妙的氛围下。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凌思思突然开口,打破几人间的沉默,「不过是那日不巧撞见了刺客行刺,眼下既然已经有了消息,想必刺客也不会再回来寻仇,那是殿下过于谨慎了。」

    她不动声色地朝季紓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对上他驀然抬眼朝自己看来的目光。

    她故意说出当晚刺客行刺的事,意欲向常瑶解释,撇清那番话里自己与靳尹看似曖昧的关係。不过,她自己藏了心思,实话只说了一半,话说得半真半假,才显得真实。

    季紓显然也听出来了,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深邃。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太子殿下只是怕刺客当时被我撞见,又回来寻仇,对我下手,因此才以防万一,让季詹事看顾着点。」她上前主动提起桌上的茶壶,替常瑶重新倒了茶水,不动声色地循循善诱,目光却瞥了对面的季紓一眼,淡淡地道:「不过,我也觉得其实不太需要。」

    她怎么可能不懂靳尹背后的意思?

    病娇黑月光会突然良心发现?只怕是假藉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吧。

    倒是正直单纯如常瑶,乍一明白其中关联,脸上顿时浮现愧疚又复杂的神情。

    效果做足了,凌思思话锋一转,便逕自坐到常瑶身侧的位置,好奇地问:「对了,今天太子妃怎么有空来丽水殿?」

    被她这么一问,常瑶这才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示意小竹将手上的食盒搁到桌上,不好意思地道:「上次不小心坏了凌侧妃的画糖,一时又不方便出宫去寻,便折衷自己做了几样点心,当作赔罪。」

    「你自己做的?」凌思思有些意外。

    「从前间暇的时候学着做了几样,不知道合不合凌侧妃的口味。」

    凌思思没想到常瑶竟会为了当日的画糖,亲手做了点心给她,就像是粉了多年的偶像,有一天突然亲手做了礼物给她,一时之间心里兴奋不已。

    看着盒子里精緻小巧的点心,她伸手选了个五瓣梅花造型的糕点,咬了一口,酥脆的饼皮化开后,竟是咬到了满嘴的甜蜜。

    她惊喜地低头一看,看见内馅里还含了满满的红糖,映着白色的饼皮,当真像极了一朵雪地绽放的梅花。

    凌思思这才知道,女鹅真是过谦了,这点心是真的好吃。

    她又咬了一口,由衷地讚叹:「太好吃了吧!你手艺真好!」

    「凌侧妃喜欢就好。」

    「你也别叫我凌侧妃了,既然同在东宫,时常见面,你便唤我名字就好。」

    侧妃、侧妃,老是这么唤,她都觉得自己真像了凌思嬡那般插足男女主感情的第三者。

    「那……思嬡?」常瑶顿了一顿,才试探的叫出口。

    常瑶从小没什么亲近的友人,如此凌思思这般态度,显然是有意和她结交,虽然与靳尹口中提起的形象不太一样,可难得面对这样直接的友好,她仍是忍不住心底的欢愉,想要靠近。

    如此一来,倒是遂了凌思思的心意。

    眼下与常瑶交好,感情又进了一步,到时候刷满女鹅的好感值,又获得靳尹的信任,推动男女主感情线不是容易多了?

    要一举拿下还不是轻而易举?

    凌思思乐呵呵地想着,倒是忽略一旁被自己冷落已久的季紓,打量着她的眸光渐深。

    自从误会说开了,彷彿被打开话匣子,凑在一起聊起天来,虽然多半都是凌思思一个人在说,常瑶只偶尔应了几句,可这样的情形已是十分罕见。

    就连一旁的小竹与碧草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原先互不对盘的人,竟是就这么和平共处。

    凌思思不觉奇怪,逕自沉浸在与女鹅的交谈中,聊得正欢,便被一旁的碧草上前打断了。

    「侧妃,宫外来了您的信。」

    到底在外人面前,碧草守着礼仪,没如平常般唤她小姐。

    信?难不成是阿爹送信来了?

    凌思思狐疑地接过信帖,却不是寻常的家书,而是一封请帖。

    她飞快地看见了信末的署名,疑惑道:「谢媛?」

    她可不记得漫画里有这角色。

    「可是谢家四小姐?」一直沉默着的季紓突然出声,似笑非笑。

    这谢家四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善于交际,素来是京城闺秀圈里的交际花。

    只是,这样才华出眾的人,竟与性子骄纵任性出了名的凌思嬡交好,倒是奇闻。

    「正是。此次冬宴,由谢四小姐负责主办,选在后日的雪月湖畔梅园赏花,这是邀请侧妃前去赴宴呢。」

    每季聚会,倒是京城闺秀圈的固定聚会。

    京城出身大家的闺秀小姐们,组成了固定的圈子,每逢特定的时日皆会相约一聚,每次由不同人负责主办。

    而这次负责主办的谢媛,正是原本凌思嬡来往最密切的故友。

    不过这也难怪,凌思嬡身为首辅之女,京城闺秀圈本就以她为首,谢媛出身谢家名门,更兼才华出眾,待人处事八面玲瓏,颇有手段,向来人缘极好,圈中大半事物皆由她处理,实为核心人物。

    「赏梅宴啊……」凌思思有些犹豫,她并非原本的凌思嬡,除却男女主在的主要剧情,其实并没那么重要,她便有些犯懒。

    季紓看出了她踌躇的神色,刻意问道:「侧妃是不愿去?」

    这“愿”字便说的很巧妙了,不是主观上的想不想,而是愿不愿意,说得像是自己自恃身分,而轻视不愿前往的样子。

    季紓这人,看似温和端方,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黑莲花啊。

    他和靳尹,一个黑月光,一个黑莲花,倒是般配!

    凌思思愤愤地想,不防瞥见身旁常瑶略显尷尬的神情,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我是在想,要不常瑶也跟我一起去?」

    「我?」常瑶愣住。

    「是啊。大家一起去,才有个伴嘛。」

    「这……」

    这就很尷尬了。

    碧草朝她递去一个隐晦的眼神,低声道:「小姐,您忘了,太子妃不是闺秀圈的人,没有请帖啊。」

    「没有请帖?」

    「是啊,没有请帖,是没有资格参加聚会的。」

    碧草说着,目光却是故意看向常瑶身后的小竹,明晃晃地挑衅。

    她就是故意要报昨天的一言之仇!

    小竹到底也不是息事寧人的性子,眉头一竖,眼看咬牙就要发火。

    而就在这个时候,凌思思突然起身,厅内顿时静了下来。

    「没有请帖,那我亲自邀请的人,总该有资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