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谢玄舟回。

    沈云泽无形中松了口气，拿开他的手，点亮火烛，转过身来对他说：“谢玄舟，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是因为今天早上惹你生气了吗？”谢玄舟满脸委屈地望着他。

    沈云泽面无表情地说：“总之，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不要，我就想跟师尊待在一起。”

    谢玄舟却不乐意了，走上前把他拥入怀中，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闷声说：“弟子一刻都不想和师尊分开。”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沈云泽垂在袖中的五指不由紧了紧。

    “没有。”谢玄舟回。

    千玄/千影：？

    千影表示：要不主上您到金銮殿再看看呢？

    千玄表示：折子都堆积成山了，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谢玄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该担起什么样的责任！”

    见他这么不听话，沈云泽顿时来气。

    谢玄舟：“师尊，我不会丢下妖界不管的，白天去妖界，晚上过来陪你。”

    “谁要你陪了。”沈云泽一把将他推开，眸中蕴含着愠怒。

    “师尊，你怎么了？”

    谢玄舟望着他，莫名觉得今晚的师尊很不对劲。

    “谢玄舟，给我好好回去当你的妖尊，不要再来无妄峰了。”

    沈云泽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是你师尊，你的爱只会让我难堪。 ”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谢玄舟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

    “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单纯的受够你了。”

    沈云泽甩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谢玄舟，我本来可以好好回家，若不是你强行把我留下来，我至于跟你纠缠这么长时间吗？”

    “我以为，我陪你了你五十五年，你会记得一丝我的好。结果呢，发现我要离开，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我囚禁了，还强行对我做出那种事。”

    “谢玄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跟以前一样任性，整日围在我身边，真的让我很烦！”

    此话一出，谢玄舟顿时僵住了，嚅动两下嘴唇，掩下内心的苦涩问：“师尊……我真的让你烦了吗？”

    “谢玄舟，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跟你在一起痛苦吗？”

    沈云泽望着他，面色平静，但藏在袖中的指尖却忍不住颤了颤，“我现在来告诉你答案，我很痛苦。”

    沉默半晌，谢玄舟才哑着声音问，心脏止不住的抽疼。

    “……师尊，真的很痛苦吗……”

    沈云泽后退两步，“很痛苦，谢玄舟，你让我很痛苦，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爱人的方式不对。”

    “自始至终，都是你强迫的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谢玄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口，只觉得嗓子干涩沙哑，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师尊，我……”

    他想开口解释什么，但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什么都是徒劳。

    他囚禁了师尊。

    他冒着天下大不讳强行占有了师尊。

    他做了很多对不起师尊的事……

    屋内静寂良久，落针可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沈云泽深深闭上眼睛，最终无奈叹了一口气，“谢玄舟，回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再来找我了。”

    “师尊，对不起……”

    谢玄舟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发出轻微的颤音，还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师尊说的对。

    一直都是他在强迫师尊，一直都是他不让师尊回家。

    都是他的错。

    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垂在身侧的五指悄然松开，他轻轻抬脚退了出去。

    正欲离开无妄峰，一抬头就望见前方站着一抹白色的背影，似乎站在那里等了他很久的样子。

    萧云凛看着无边夜色，叹息道：“谢玄舟，你们师徒间的事我本不好插手，但你仔细想想，若你们之间的事被传出去，你师尊会当如何？”

    “你是妖尊，仙门百家自是拿你没办法。但你师尊呢，你有替他考虑过吗？”

    谢玄舟沉默了，他之前认为自己可以把这些骂名背下来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想错了。

    人言可畏，他们会颠倒黑白，把脏水全泼在师尊身上。

    师尊这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他不想让他背负骂名。

    临走前，萧云凛转过身来对他说：“谢玄舟，你的爱只会让他痛苦，所以放手吧……”

    萧云凛走后，谢玄舟一个人在寒风中站了很久。

    久到他看着师尊那间屋子逐渐变黑，久到他腿脚麻木.......

    他抬头望去，漆黑夜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他伸出手，任由几片洁白无瑕的雪花飘落在手心上，又很快融化。

    他忽地恍惚了一瞬。

    仿佛回到了那个和师尊初遇的晚上。

    那天的雪，下的也是这般大。

    原来...爱也是能让人痛苦的。

    他不懂爱。

    他的爱让师尊痛苦了。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爱在爱中满足。

    爱是放手，是理解。

    所以，他真的该放师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