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拿起衣服亲自替小海妖穿上，衣袖太长，就给其卷了卷，“好了，学会了吗？”

    沈瓷点了点头，“知道了。”

    穿上衣服，感觉浑身都被束缚起来，根本不能自由自在的游动，沈瓷有些难受。

    但是看着一边的恶龙，也不敢开口，她一只海妖，应该是纵横海域那种，居然被一条恶龙每日打压。

    莫邬看着小海妖披散到腰间的长发，伸手将其握住，从怀里拿出了簪子，然后照着记忆中那些父辈帮妻子挽头发的样子帮小海妖梳了个头发，然后挽了起来。

    莫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学习人的行为，也下意识的想要将小海妖打造成一个人。

    就是意识中觉得本就该如此。

    可能是真疯了，莫邬眼中划过无奈。

    “好看吗？”沈瓷开口说道，她挺喜欢那金色玩意儿的，似乎记忆中见过。

    莫邬看着小海妖露出的脸，那笑着露出的尖牙，还有那额头上的鳞片，说实话。

    丑。

    最多算是有点蠢萌。

    至少以莫邬的审美来看，怎么都是一只丑兮兮的小海妖，唯一可取的也许就是那双眼睛，看着他的这一瞬间，就像是顶级珍珠一样，摄人心魄。

    “好看。”

    若是能珍藏那双眼睛，定是自己所有珍藏都比不上的。

    沈瓷心情不错，毕竟这算是夸奖。

    只是却不知道现在这恶龙不惦记自己小命了，倒是惦记上了自己的眼珠子，若是知道，怕是还真的笑都笑不出来。

    “我给你唱曲吧。”

    作为海妖，本能就会唱歌，也知道自己的歌声可以具有迷幻的能力，她早有实践的意图，但是记忆的缺失让她前几天连怎么哼都忘了。

    现在，她很想试试，说不定成了呢？

    莫邬点了点头。

    然后便看见面前的小海妖咽了烟嗓子，然后软软的一曲说不清什么调子的歌从小海妖口中传出，带着祸乱人心的本事。

    他自然知道这小海妖打着的是什么想法。

    但是偏偏还觉得纵容也不错，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将自己沉浸到那歌曲里，似乎歌曲里诉说的是人类男女的爱恨纠葛，让人心里难受却又被蛊惑着要过去。

    啧——

    果然很令人沉迷。

    清除了脑中的想法，一睁眼就看见一双尖利的爪子距离自己的心脏只有半寸。

    双眼对视。

    沈瓷尴尬的笑了笑，伸手理了理恶龙的衣服，“我看你衣服皱了，没事，没事，一点事也没有，我继续唱，你继续听。”磨磨赠赠的转身回到了原地。

    莫邬皱眉，然后窸窸窣窣的笑声响起，看着小海妖捏紧的手还有那“倔强”的背影，莫邬不自觉的发笑。

    这挺有趣的。

    如果自己晚一点清醒，怕是真要栽了，难怪还要能在他沉睡的时候纵横这片海域远近闻名，原来能力的确是不弱。

    “嗓子不错。”

    这是沈瓷听到的评价，这与记忆中能蛊惑人心的曲调所获得的结果一点都不一样，难道是因为这不是人，而是一条恶龙？

    沈瓷郁闷了。

    而因为这副嗓子，恶龙又扔了本曲谱过来，“只是哼哼唧唧的没点内涵，你按照上面的唱，以后一天唱三曲，唱不完吃了你。”

    沈瓷：“……”残暴不仁，欺妖太甚。

    翻开那曲谱看了看然后关上，“我不会，这些谱子我不认识。”

    “那就学。”

    沈瓷：“没人教，学不会，要不我去抓个人过来教我？”

    莫邬：“……”人若是到了这深海，还不得憋死？这是想要用人来打牙祭？这小海妖倒是还没灭了吃人的念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小海妖还想逃。

    走了过去拿起那本曲谱，“不行，我教你。”

    沈瓷：“……”怀疑的看着这恶龙，按照她的想法，刚出生的东西不应该是啥都不知道嘛？为啥这恶龙啥都知道？

    而且自己的每个想法都无所遁形，这种感觉太差了。

    事实证明，这恶龙根本不会唱曲，声音好听但是一唱歌就每一个字都能唱出僵硬的感觉，而且没有一个是能听的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

    沈瓷捂着耳朵，脸色越来越红，作为海妖，耳力可是人类的几十倍，结果现在一串串的魔音入脑，简直是对她最大的摧残。

    下意识的伸手直接上去捂着恶龙的嘴，“我唱，我自己琢磨，求放过。”

    莫邬：“……”

    唇上的触感，还有那祈求的眼神，他皱眉，有那么难听吗？明明就是按着曲谱唱的，没有一点差错。

    沈瓷看着那不善的眼神，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真的是脑子坏了，这恶龙是能碰的吗？嫌自己的手好看嘛？

    “我自己唱。”

    说着便抱着曲谱自己琢磨，作为海妖她天生对于曲啊调啊很敏感，倒是哼唧一会儿，倒是还真让她哼唧出来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一边的莫邬点了点头。

    听着倒是还真是天赋不错。

    第一百五十九章 海妖的蛊惑（6）

    “这词什么意思？月亮每日都能见到，天上根本就没有宫阙，这是个傻子吧？连今年是哪年都不知道。”

    莫邬：“……”愣了愣，然后笑了。

    还说人家是傻子，这小海妖自己才是个认识字，也只是单纯认识字的傻子海妖。

    “这首词是写思念的，人间的中秋佳节，亲人却不在身边，内心悲苦，所以才写了出来这种曲调。”他其实也不大明白，就按着记忆里的传承记忆作答，毕竟当年某位祖辈的伴侣，就是一位喜欢诗词歌赋的女才子。

    结果面前的小海妖更疑惑了。

    “亲人不在身边不是很正常吗？我也没有亲人，从出生有意识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旁边那些鱼也没有亲人，海里所有都没有亲人，为何要悲苦？”

    莫邬：“……”他怎么知道？他家祖辈传承记忆里也没有，繁育后代只是为了传承，而且还没等到后代出生就会将伴侣给吃掉，然后将蛋带回海底，然后便开始沉睡，睡着睡着就成了一抔黄土。

    这似乎也没有亲情。

    “你就只管唱，问那么多干什么？聒噪，烦人。”

    沈瓷：“……”

    这个混蛋，她引以为傲的武器居然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心中比那些人没有亲人还要悲苦。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沈瓷唱到这一句，抬眼看着旁边闭眼的恶龙，生迟了有什么用？这刚出生的恶龙照样比她厉害，也可恨。

    生早了有什么用，她还是打不过恶龙。

    这句词简直是戳她的心窝子，于是就变成了，“君虽生得迟，猪头配大葱，迟早有一天，谁都得完蛋。”

    莫邬：“……”这是明戳戳的骂他？这小海妖倒是胆子很大，看来是自己太温柔了？

    于是下一秒，沈瓷就被拎着挂在了屋顶上，“唱不好，晚上没有小鱼仔，给我饿着。”

    沈瓷：“！！！”

    这个混蛋不要脸的。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化成珍珠落在地上又溅起来。

    “我错了。”用着最恨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唱刚才的词。”

    沈瓷愣了愣，脱口而出，“猪头配大蒜。”

    莫邬：“……”还是吊着吧，不吊着不长记性。

    沈瓷：“你会后悔的，等以后我出去了，我就将你头扭下来，生吃。”

    看着恶龙开始闭目养神，沈瓷动了动，发现自己整个人就像是黏在上面一样下不来，最后憋屈的唱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唱的嗓子都哑了，结果恶龙还无动于衷。

    就这样恨恨的盯着恶龙，盯着盯着饿到双眼恍惚。

    小鱼仔。

    八脚章鱼。

    大海蟹。

    有啥都行，给来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也不骂你了，我若下次骂你，你把我吃了。”

    没有动静。

    “你把我饿死了，谁给你唱曲？是不是？”尊严是什么？有命重要吗？反正这里只有这个恶龙，到时候她一定会吃了这恶龙，谁都不知道她作为一只海妖如此憋屈。

    莫邬：“叫我主人。”

    沈瓷：“……”怎么可能，这恶龙居然想让她当手下，绝对不可能。

    于是又饿了半天。

    “主人，饿死了。”

    莫邬听着这软哒哒的声音，不自觉的溢出了几分笑意，“等着。”然后一溜烟的离开。

    又赶着一群小鱼仔进来，沈瓷哇呜就是一口满足，然后哇呜第二口嚼了两下，看着恶龙拿出那帕子，下意识的伸手捉鱼，然后整个塞入口中，吃相优雅，只是一张嘴依旧有血气飘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