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还是狙击枪吗?”虎杖悠仁目瞪口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把狙击枪用出轨道炮般的威力的?

    “哎呀,早说了我是特级嘛~人家可是天才,哪有做不到的事。”希珀轻笑着调侃两人,手下利落地拆解部件,将它们一一装回枪袋。

    “好啦,送你回去睡觉。”五条悟自觉背起枪袋,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稍一用力便让她稳稳坐在自己臂弯上。

    悠仁则被他用苍的吸附力轻松拎在手里。一个瞬移,三人已回到高专门口,他还贴心地停在了宿舍门前。

    “要照片吗?”

    ?他的吗?虎杖悠仁眨眨眼,立刻露出期待的笑容。

    “要!五条老师那张也要!”

    哎哟,果然男人帅起来,吸引力是不分男女的。

    “呵呵,我发群里,大家都能看到。”

    挥别学生后,五条悟先将狙击枪送回公寓,这才带着希珀不紧不慢地前往任务地点。

    “不困吗?”身体弱的人更容易疲倦,尤其在经历刺激活动之后。

    “现在睡觉也太早了,年轻人要有夜生活。”

    夜生活?是指像刚才那样拿狙击枪打鸟吗?

    希珀啧啧摇头,钻进车内,从口袋里取出手枪开始装填弹药,“打打咒灵啊,咒术师的夜生活嘛,很奇怪吗?”

    “还是说——”在男人坐下转身的一刹那,少女拉近彼此的距离,攀附在他肩上,于他耳边轻声私语。

    “——你想要的是性生活?”

    “好好工作呀,悟,别分心。”

    随着这句话钻入耳中,原本平静的思绪突然被一些画面占据——甜蜜的,磨人的,是绝不能在第三个人面前说出口的私密。

    “啧。”

    有的人根本无需诱惑的动作,也无需露骨的荤话,只凭一句简单的问句,就足以引人无限遐想。

    爱人的主动求欢,分量绝不亚于婚礼上那句掷地有声的“我愿意”。

    她的每一份意愿与渴求,都承载着和自己毕生坚守的信念同等厚重的期待。

    五条悟无法拒绝这样的她。

    第118章

    需要出动五条悟的任务,通常不是特级就是紧急状况。

    像这次任务,提前定好了时间,属于特级范畴,但危急但尚未到出现人命的程度。

    强如五条悟,在担负一年级课业之外,每天还要开会、出紧急任务、准备教案。

    ——真的很忙很忙。

    明明是个可以随心所欲、肆意践踏规则的人,却甘愿被约束,在规则之内划出一片自己的领域,以他的方式一点点改变咒术界。

    比如亲手培养出能够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后辈。

    在希珀出现之前,能让他由衷感到松懈与轻松的,只有疲惫后吃到喜欢的甜点、回到教师公寓享受私人时光,以及看到学生们的点滴进步。

    强大而稳定的内核,支撑着他肆无忌惮的实力与不可动摇的信念。

    容忍他人无足轻重的冒犯,也从不会被轻易诱惑。

    冷酷与无情的表象之下,藏着一份至纯的善。

    人无法保护目之所及的一切,因此他从不苛求自己去拯救所有人。

    这是人性中难以克服与跨越的一点。因为人类是群体生物,自幼便被教导不能见死不救,不可漠视生命。

    人,理应救人。

    在危及自身的情况下选择见死不救,往往会引发内心的道德谴责;直面他人的死亡,更会对精神造成巨大冲击。

    因为这就是人。

    人的精神,是有极限的。

    而五条悟的身上,仿佛恰恰缺失了这一点人性。

    那双澄澈通透的眼睛赋予了他沉重的责任与疼痛,但他将这份痛苦彻底悟透,越过其中的过程,如同光的轨迹——两点一线,从不偏移。

    笔直地延展向前,行走于名为最强的单行道上,无人能与他并肩。

    但你可以走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走他走过的路。

    这就是名为五条悟的男人的一生,属于六眼的世界。

    ……

    “五条悟。”

    他几乎是立刻放下平板朝希珀看过来,思路还停留在刚刚的任务汇报中,脸上仍带着认真思考时惯有的神情——一副尚未从状态中抽离的模样。

    一种深植于骨肉中的警觉瞬间升起,那种感觉叫做——你的妻子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你。

    “怎么突然叫全名了?”

    他仔细端详着希珀的表情,没有看出她生气的迹象,也没想到任何可能让她烦闷的事。

    希珀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过于聪慧通透的头脑让她在情绪升起之前,就已经将事件完全拆析,大脑自动给出了最合适的解答。

    所以很多时候,在她真正生气之前气就已经消了。

    少女没个正形地瘫在后座上,双手交叠搭在腹部,裙摆因她不羁的姿势堆叠在大腿根处。

    她歪着头,眯起眼睛端详着眼前的男人,仿佛这样能将他看得更清晰一些。

    人人都说他性格恶劣,可谁又想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间断地使用六眼,即便有反转术式支撑,那种由内而外的疲惫也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人在被负面情绪缠绕时,很难不被其影响。言语、行为、思想,都会不知不觉发生偏移。

    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与周围的世界娱乐、放松。

    他无法陷入内耗,他不能陷入内耗,他绝不可以。

    他的能量是向外扩散的,即便再小心收敛,也难免会刺痛他人。

    五条悟是一个人。一个,人。

    疲劳会一点点堆积,虽不至于将他压垮,却始终如影随形。

    自出生起,他就被迫去适应、去接纳这个世界,在无休止的疼痛中逐渐掌握了这份力量。

    他本可以轻易地让他人适应自己、接纳自己的一切。

    换言之,他完全可以制定规则。

    但他并不这样做。

    换作任何其他人来承担这些,恐怕不是疯,就是死。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五条悟。

    五条这个姓氏后面必须连着悟,六眼必须长在五条悟身上。

    缺一不可。

    降生于人类的躯壳之中,日复一日地成长,她却始终难以真正咽下那些属于人类的认知。

    用人类去形容她,仿佛是将她囚禁于一个狭窄的盒子;用怪物去定义她,又像是彻底否定了她诞生的意义。

    希珀自称天才,自称特级咒术师,却极少、极少自称人类。

    这就像人类从不会刻意强调自己是人类一样——越是急于确认,越是显得心虚。

    世间万物于她而言唾手可得,唯独六眼是她唯一主动渴求的存在。

    她使尽浑身解数散发魅力,吸引他,勾引他,甚至哄骗他。

    五条悟像是拥有神性的人——人性与神性在他身上中和得恰到好处。

    他的人性勾起她的贪婪,他的神性令她念念不忘。

    希珀喜欢纯粹的东西。

    喜欢他的一切。

    喜欢五条悟的一切。

    喜欢到……忍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

    ……

    “我爱你。”

    一脸困倦的少女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迷迷糊糊地说出这句话。脸颊被披散的白发轻轻包裹,像极了一位被娇养长大的大小姐。

    车子猛地一个打滑,又迅速恢复平稳。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心跳如擂,既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吓到,更被少女的话惊得魂不附体——

    那可是五条悟!!不要命了吗?这么勇敢地跟他表白?第一句就直接是我爱你……太直接了,好狂放,好热情。

    刚被连名带姓叫完,正等待她的指责,却猝不及防等来一句表白,五条悟也有些意外。他将平板放到一边,轻轻揽过少女,让她平躺到自己腿上。

    “怎么了?”

    这没由来的爱意让他有些好奇希珀刚才在想什么。

    天才的喜爱从不轻易宣之于口,只是恰巧她每一个喜爱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但我爱你这句话,她只说过两次。一次是新生与救赎之际,全然交托、不留余地诅咒彼此的宣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得仿佛在说梦话。

    少女在他轻柔的抚弄下舒服地闭上眼。揉捏的力道刚刚好,在这样的头部按摩中睡过去,也并不奇怪。

    “没骗你,是真的。”

    “超爱你的,爱到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的程度。”

    就在五条悟刚要开口追问时,天才抢先堵住了他的发问。

    “不可以指定哦,愿望我已经替你确定了。”

    “是什么?”

    “让你每天准时回家。”

    ……

    他的心因这个回答而微微紊乱,总是充斥着无数信息的脑子,也罕见地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那么小心收敛干嘛……我又不是不允许你贪心点……”少女迷迷糊糊地嘀咕着,几乎快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