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祈脸色变得难看:“他是酒鬼吗?我怎么没看见他进来。”

    前门没动静,那就是从后门进来的。

    程应岭赶忙推着宫学祈向后门走去,在别墅一层绕半圈,他们来到后花园。

    果不其然,通往果林的小径中,一个男人坐在长条椅上,身形伟岸,保持双臂抱胸的姿势,全身被大雨淋透,但气势不减,像个雕像般纹丝不动。

    宫学祈和程应岭靠近窗户,尽管玻璃被雨水打得模糊,依旧能看清外面的情景,他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应岭几乎是把脸贴在玻璃上,瞪圆了眼珠子,“嫂子,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宫学祈咬着后槽牙,“他在那里做什么,跟我玩疼痛文学那一套?”

    “我去看看。”

    说着,表弟去拿雨伞。

    后门被推开,雨点被风斜着吹进屋里。

    宫学祈按动轮椅跟在后面,不等程应岭劝说,他语气不容置疑地开口:“我倒要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当自己是铁打的,永远不会生病?”

    程应岭没办法,只好带着宫学祈一起出来。

    外面的风小了些,雨点依旧迅猛,打在石砖上激起片片水花。

    宫学祈不慌不忙地操控轮椅,全然不顾被雨淋到的胳膊和小腿,他慢慢接近长条凳,看清了男人被淋湿的五官。

    霎时间,怒气更盛。

    他的视线锁定林遇东的脸,突然很想知道,巴掌扇上去的感觉。

    林遇东双手抱胸,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事实确实如此,程应岭呼唤好几声,才把人叫醒。

    林遇东慢悠悠睁开双眼,入目所及是一片浑浊景色,随即宫学祈那张美到失真的脸蛋逐渐清晰,他却因此皱起眉头。

    “你自虐给谁看呢,”宫学祈冷冷嘲讽,声音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格外清透,“赶紧回去,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林遇东重新闭上眼睛,不耐烦道:“都走开。”

    宫学祈的眼底沾染些许水汽,哪怕是抱怨也摄魂心魄,“林遇东,我是有多招你烦,宁可在这里淋雨,也不想进去面对我。”

    表弟艰难地举着两把伞,瞅瞅这位,再瞅瞅那位,怎么感觉像...中年夫妻?

    林遇东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宫学祈摆下手,冷血得像一条蛇,“表弟,我们进去,你把前门后门都锁上,就让他在这里淋个痛快。”

    林遇东捏住眉心:“别叨叨了。”

    “?”

    宫学祈神情一凛,手里正好有本书,想都没想,直接砸到林遇东的脸上。

    林遇东怒了,猛地起身,眼里迸发出骇人的火焰:“操!”

    大雨将他淋透,衬衫贴服在身上,绷紧的肌肉线条全部显现出来,释放出一种不可阻挡的攻击性,宛若一头愤怒的狮子。

    程应岭心肝俱颤,赶忙拦在中间,一张嘴就磕巴:“大大大哥,冷静一点。”马上调头劝导宫学祈,几乎是恳求,“宫先生,他喝醉了,您就别激他了。”

    “我让你动了吗?”宫学祈在说表弟,眼睛却盯着林遇东,语气严厉而恶意,“你把伞撑好了,敢让我淋到一滴雨,我就剁了你的脚。”

    表弟忙不迭站直,难受的呲牙咧嘴。

    “你威胁谁呢?”林遇东居高临下地指着宫学祈警告,“程应岭是我弟弟,你动他一下试试!”

    “现在知道护着了?”宫学祈一点也不畏惧这个男人,在激怒对方的边缘疯狂试探,“是谁让表弟免费当保姆,又是谁当初把查理送到我房间,我遂了你的愿,你反过来像个醋缸没事找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林遇东你当我是白痴!”

    “行,行..”林遇东笑了,就是笑得有点吓人。

    他一把揪住程应岭的衣领,像丢小鸡似的甩到身后。

    没了碍事的人,他俯下身,捏住宫学祈的下巴吻上去。

    雨点落在他们的额头,沿着脸部线条滑落,游过两人紧紧相贴的嘴唇。

    宫学祈拒绝,使劲推搡两下,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盖过周围风声。

    林遇东活到现在第一次被人扇,气得炸毛,他揪住宫学祈的衣领粗鲁地往上提,“你踏马的..”

    “我怎么样!”宫学祈叫嚣,恨不得再来一巴掌。

    林遇东懒得叫骂,直接把人扛起来,然后一脚踢开轮椅,大步朝后门走去。

    宫学祈搂住他的肩膀,难受的呜咽一声:“放我下来。”

    “我要让你知道一巴掌的代价!”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我要c死你!”

    “来!谁软谁孙子。”

    ...

    随着声音变得含糊,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口。

    程应岭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搞清楚现状。

    约莫十来分钟,表弟回到别墅客厅。

    宫学祈的卧室在一楼,门半敞开,里面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

    程应岭坐在吧台,先喝口水压压惊,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神仙打架,小兵遭殃。

    为什么每次遭殃的小兵都是他!

    还不等程应岭做出决定,卧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只见林遇东衣衫不整地冲出来,脸色涨红,周身戾气环绕。

    估计死神来了都要绕道。

    “大哥..”程应岭壮胆子搭话。

    林遇东恍若没看见他,快步从身边走过,径直上了楼。

    程应岭权衡之下决定先去看看宫学祈,进了卧室,屋里弥漫着旖旎又诡谲的气息。

    宫学祈匆忙系好裤子,脸色同样泛红,表情却有很大变化,眉宇间浮现罕见的慌张:“轮椅呢?”

    表弟一百米冲刺,“我去找!”

    很快,表弟推着备用的轮椅回到卧室。

    宫学祈身上的湿衣服都来不及换,快速转移到轮椅中,滑动轮椅向外走,“你大哥胡来,受伤了。”

    “受伤?”程应岭一时不解,“你俩动手了?”

    宫学祈心里担忧林遇东的情况,又气又无奈:“他刚才不管不顾的坐上来,我都感到痛了,何况是他,你大哥有时候真是...像个小孩子。”

    “......”

    程应岭听了心突突直跳,震惊一整年。

    两人到二楼,廊道很安静,剑拔弩张的氛围消散大半。

    宫学祈猜到林遇东在客房,一开门就看见地板上七零八落的衣物,然后是床上赤条条的男人。

    就像醉汉倒在床上起不来的荒唐样,林遇东也四仰八叉地躺着,眉头紧皱,一只手在床单上摸索找烟,看上去很不好受。

    见到这副场景,宫学祈的气彻底消了,不禁后悔自己一时手快,他不该打耳光,也就是他,换个人这么干估计就被丢到平地区了。

    他在拦住程应岭,轻声说:“你就不要进来了,去拿药箱放在门口。”

    程应岭担忧地往里瞅一眼:“大哥没事吧?”

    “我去看看。”

    宫学祈一个人进了屋,门被轻轻关上。

    他滑到床边,视线落在林遇东沾着水珠的皮肤上,心里的滋味十分复杂:“去洗一洗。”

    林遇东冷冷地扫他一眼,坐起身,将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扯掉,光着脚下地,在屋里翻找睡袍和香烟。

    找半天也没找到。

    宫学祈始终跟在他后面,语气相对温和:“你想要什么我来拿。”

    林遇东嘴角挂着冷笑,明显带着酒气,故意找痛点攻击:“我想要个能站起来c的男人,你行吗?我累了,想躺平。”

    宫学祈面色不改:“你要是懒得动,就躺好,我给你擦擦。”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林遇东堪称一拳打在棉花上,理智也跟着回归,微微叹息,朝着床铺走去。

    他确实有点累,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只小臂横在眼前,感觉下边有种被火燎的痛感。

    他有血有肉,当然会疼。

    宫学祈凑到跟前,打量一下姿势,态度尽量温柔:“你转过去,我看看。”

    林遇东低语:“你走,叫程应岭进来。”

    他还没到这份上,不至于让宫学祈坐着轮椅伺候他。

    宫学祈没听他的话,先去浴室间取毛巾和浴袍,回来后帮他擦身体。

    “钟商是我弟弟,”宫学祈的手落在男人肩膀,用毛巾揩去上面残留的雨水,“至于查理,你要负最大责任,是你把人叫来的。”

    林遇东醋意不减:“别提这俩。”

    好好好..不提就是了。

    宫学祈悄悄撇嘴,心里也委屈,明明自己示弱了。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宫学祈用浴袍盖住林遇东的下|身,转头说句:“进来。”

    程应岭拎着药箱和饮品进来,还贴心地给宫学祈带一套干净的衣服。

    宫学祈没急着换衣服,接过药箱,数着里面的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