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作品:《协议结婚后每天都在苟命

    “别怕,你还有我。”

    他始终记得温乐然那天说过的话,记得这个人说过的恐惧。

    “就算他不在了,你也不是一个人的。你还有我。”

    “我在,我会一直在。”

    怀里的人始终没有回应。

    施渐宁努力许诺着,却渐渐有些慌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今天自己为什么要出差。为什么不能更早地赶来。

    温乐然就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安静得让人心惊。

    施渐宁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个人甚至没有哭。

    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担心。

    施渐宁心疼地摸了摸青年的头,看他始终埋头不语,又小心翼翼地在他额上亲了亲。

    再然后是眼睛,鼻尖……

    直到青年微微动了动,用鼻尖回蹭了他一下,施渐宁才长长松了口气。

    “哭出来也没关系,不要压抑自己。”

    温乐然没说话,过了会,缓慢地摇了摇头,又往施渐宁怀里躲了躲。

    施渐宁将人抱紧,好久,才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放松了下来。

    宋京山的后事是施渐宁帮着办的。

    但所有事温乐然都亲自经手了,最终在市墓园给宋京山挑了块不大不小的墓地。

    在半山上,能看到远处的旧城区。

    下葬那天,宋京山的姐姐也来了。

    施渐宁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

    很瘦,皮肤有点黝黑,长得不漂亮,眉眼甚至有些刻薄。

    她对温乐然的态度也很疏离,哪怕见到施渐宁陪在一旁时多了点局促,也始终没给温乐然什么好脸色。

    葬礼并不繁琐,很快就结束了。

    女人把带来的花束放到墓前,耐心似乎也终于耗尽。

    “我回去了。”

    温乐然已经比宋京山去世那日平静许多,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这是老宋医院账户里余下的钱。”

    女人没接。

    她没什么笑意地笑了声:“你自己留着吧。我知道你现在能赚钱,但我也不缺这个。”

    温乐然手在半空僵了很久,终于又收了回去。

    女人转身要走,却又停住。

    温乐然抬眼。

    “现在人都死了,你也该放下了吧?”

    温乐然眉睫微微一颤,半晌才说:“……我没有放不下。”

    “那最好。”女人哼笑一声,再次转过身。这次是真的要走。“走了。”

    温乐然看着她下了山,一路走得看不见了,才回过头。

    施渐宁就在他身旁。

    这个人好像一直在他身旁。

    对上眼,施渐宁便温和一笑:“我们也回去?”

    温乐然下意识点点头,顿了顿,又说:“谢谢。”

    “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回到天御华苑,已是午后。

    剧组那边听说了温乐然的事,边钰大方地给他放了一周的假,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收拾心情。

    吃过午饭,温乐然就回了房间。

    施渐宁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心里却又沉了沉。

    这几天,温乐然的状态始终有些奇怪。

    似乎也伤心,但看起来很平静。可如果说他是接受了现实,又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施渐宁在餐厅站了会,终于把东西收好,也跟着上了楼。

    两人房间之间的那扇门始终没有关上,施渐宁进了自己房间,抬眼就能看到温乐然那边的情况。

    青年这时就坐在床边,正好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低头在看着什么。

    施渐宁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走了过去。

    等走到温乐然房间,施渐宁才终于看清温乐然在干什么。

    青年在看手里拿着的钥匙。

    那是一把老式门锁钥匙,有点旧,金属表面都被磨掉色了。

    施渐宁曾经见过,那是温乐然家在西三胡同那个小院子的钥匙。

    心脏怦怦地跳了两下。

    几乎本能地,他走过去蹲下,有些无措地抓住了温乐然的手。

    温乐然过了一会才茫然地抬头。

    开口时,施渐宁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紧。

    “你要回去吗?”他顿了顿,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要走吗?”

    温乐然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歪了歪头。

    “你爸不在了,你是不是就不需要钱了?”

    那份协议,是不是就约束不住你了?

    施渐宁没敢问到最后。

    “好像是哦。”温乐然却像是被提醒了,小声说了句。

    他已经不需要钱了。

    赚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了。

    施渐宁听着,抓着他的手不觉又紧了紧:“所以,你会走吗?你要搬回去吗?”

    温乐然思考了很久。

    “我不知道。”

    他垂眼看向自己手里的钥匙,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了下。

    葬礼结束,似乎其他一切也随之彻底完结。他似乎一下子没了目标,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刚把钥匙翻出来时,他确实想过是不是该回去。

    可这时施渐宁问起,温乐然又有些茫然。

    就算回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那是他的家。可宋京山不在,那里还是他的家吗?

    “那你就留下来。”

    听到施渐宁的声音,温乐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困惑说了出来。

    “可是……”

    “你留下来。”施渐宁又重复了一遍,“以后都不要走,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温乐然缓慢地眨了眨眼。

    施渐宁看着他,一句一句地说下去。

    “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会一直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的。”

    “就算你爸不在了,你也还有我。”

    “我们可以不止是协议的关系,只要你留下来……”

    施渐宁第一次如此恐惧,又如此无力。

    明明人还在眼前,他却觉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这个人。就像当初,不管怎么用力抱住父母的手,也还是无法挽回。

    他在无数场合都能口若悬河,泰然自若;这时却似乎只能词不达意地重复着那些零碎的许诺,妄图能打动眼前的人。

    “只要你不丢下我,我就不会离开你,你可以……”

    看着男人不断翕张的唇,温乐然突然低头,吻了上去。

    就像那天施渐宁堵住他的话一样。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施渐宁整个人都愣住了。

    温乐然只停顿片刻,又按住了他的肩膀,把这个吻加深。

    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可男人身上仿佛有什么是他极其需要的东西,他只能这么蛮横地闯入,打断那些毫无意义的话。

    大概是被他咬痛了,施渐宁很快就反过来含住他的唇。

    唇齿交缠,身上的血液似乎也随之沸腾起来,心底那种渴望变得更加迫切。

    温乐然毫无章法地在施渐宁唇上啃咬着,像只撒泼的小兽,拼命索取,却又被更强势地压制住,吮吸缠搅,攻城略地,到最后吞没呼吸。

    明明是亲吻,却像是一场搏斗,谁都不肯认输。

    可这样的吻,让温乐然这么多天,第一次有了真实感。

    那纠缠间传来的细微疼痛,仿佛就是他与这个世界最真切的联系,让他本能地想要抓住。

    两人的呼吸很快就乱了,纷乱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暧昧。

    就在这样近乎野蛮的触碰间,温乐然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心里却像是有什么被点燃,在施渐宁似乎要退让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又亲了上去。

    直到亲得快要窒息,施渐宁才终于微微推开了他。

    温乐然的眼神却是混沌的,他怔怔地定了片刻,又委屈地问:“不亲了吗?”

    施渐宁只挣扎了一秒,就又吻了上去。

    不亲是狗。

    这次的亲吻越发肆无忌惮。

    细碎的啧啧声在房间里不断回响,听得人心痒难搔,身体随之灼烧起来,温乐然忍不住抓紧施渐宁的衣襟,又一次加深了这个吻。

    坐在床边探身的姿势在这样热烈的拥吻间根本稳不住,温乐然却似乎根本不在乎,施渐宁只能直起背,往前以更亲密的姿势抱住了他。

    拉近的距离让彼此气息变得更清晰,温乐然又在施渐宁肩膀上狠狠地抓了抓。

    像是回应,施渐宁惩罚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可这似乎让温乐然更兴奋。

    青年猫似的在施渐宁身上胡乱抓碰,一边倾身逼近,将整个人都压到了男人身上。

    施渐宁只能更用力地抱住他。

    近乎纵容的拥抱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之前那种虚无和失落带来的茫然终于消散,心底的难过和悲痛随之翻涌而起,杀得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