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欲雪笑道：“刚才宗主他不是对你们，他不好意思呢。”

    小弟子瞪大眼，惊奇道：“宗主不好意思？”

    卫欲雪：“是啊。”

    “他不肯示弱于人，所以才不让我看他手上的伤势，非要遮掩起来。毕竟当一宗之主，怎么也要威严强大，山崩眼前面不改色，是吧。”

    弟子们点点头。

    卫欲雪见忽悠的效果不错，再接再厉：“但你们宗主他也是人啊，受伤了也会痛，他不好意思说，可我得知道，所以才要看他的伤。”

    经过卫欲雪一番忽悠，几个小弟子看闻离尘的目光，明显没那样害怕了。

    “不过既然他不想让人知道，你们帮忙保密好不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如何？”

    小弟子们答应下来，然后结伴离开了。

    等到小弟子们走了，闻离尘才转过身，注视卫欲雪，冷冷道：“假话。”

    卫欲雪走过来，狐狸眼狡黠：“怎么是假话，我说你遮掩伤势，不对吗？不肯示弱，不对吗？怎么，不是你现在做的事，就不肯承认了？”

    卫欲雪说的坦荡，说的大义凛然，实际上，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拜托！

    他才不要什么剑宗长老突发恶疾啃咬宗主这样的事传出去，他不要面子吗？传出去他怎么装逼啊！

    闻离尘淡淡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上索桥。

    卫欲雪轻嗤一声，追了上去，与闻离尘并肩而行，散漫道：“每次你都这样，摆着一张冷脸，不和我交谈。”

    “怎么啦，说不过我，不高兴了？”

    “可你不高兴，我贼高兴……”

    卫欲雪一路上嘴都没停，到了闻离尘的清平峰，先扑到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反观闻离尘，纤尘不染，青丝如瀑。

    他从卫欲雪身边经过，只是看了眼，可卫欲雪水都顾不上喝，怼他：“你什么意思，嫌弃我没正形是吧。这都怪你啊，一路上你要是理理我，至于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吗？”

    闻离尘则是端坐到殿内茶室，大概是听他聒噪一路，忍不下去了，纡尊降贵开了口：“你可以不说。”

    卫欲雪在闻离尘的殿内逛了一圈，也不知道他从哪儿薅出来的，找了八九个垫子，垫在他屁股底下，舒适极了。

    卫欲雪手肘撑到茶桌上，眯起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不懂。”

    闻离尘当然不会懂，他就是想看闻离尘，不爽他却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闻离尘说不过他，多数时候都会选择不与他争辩，沉默下来。

    不说话的闻离尘，可好玩了，眉头蹙起，时不时睨他一眼，薄唇抿紧……更有时，耳根会变红。

    闻离尘虽然冷冰冰的，但他似乎比常人“敏感”，一点动作，耳根就会变红，藏都藏不住。

    可闻离尘，却无法藏住他的耳根，也不能让卫欲雪闭嘴。

    因为闻离尘敢这样做，卫欲雪就敢把剑宗闹个天翻地覆。真要闹了，吃亏的一定是闻离尘。

    没办法，卫欲雪和闻离尘比，嘴巴甜得要命，所以哄得他们的师尊谢饮无，最宠爱他。

    这就是长嘴的好处。

    卫欲雪本想叭叭两句，忽然想起姻缘树说的。

    他难得闭上了嘴巴，把今日见到闻离尘后发生的事，暗自在心中复盘一遍。

    他见到闻离尘后，提了夫人两个字，闻离尘语气古怪，但那古怪是对他的怀疑，认为卫欲雪做不到这件事。

    夫人，当然是女子了。

    由此可以推出，闻离尘不是断袖。

    因此闻离尘不喜欢他。

    姻缘树说什么身边亲近之人喜欢他，就是神魂不稳，感知错了。

    边想着，卫欲雪伸手在茶桌上摸点心。

    他走神实在厉害，素白的指尖摸了半天，在桌子、盘子边缘摸个便，愣是没摸到。

    闻离尘垂下眼，淡淡看着这一幕，最终将一个蟹粉酥，递到他手中。

    卫欲雪吃一个，他递一个。

    软酪、牛乳糕、枣泥山药糕，闻离尘递了一个遍，卫欲雪才结束思索，回过神来。

    闻离尘将泡好的茶，放到卫欲雪桌前，淡声道：“师弟，这茶取天山泉水煮制，可还合师弟口味？”

    卫欲雪端起茶杯，轻轻嗅闻，再小口喝下去。

    他浅浅装了一把，赞美一通，然后再说：“好茶，也要看泡的人是谁。师兄泡的茶，自然是最好的。”

    闻离尘端坐再卫欲雪对面，手执茶杯，凤眸滑过一丝无奈：“油嘴滑舌。”

    卫欲雪不以为耻。

    心中嘿嘿。

    嘿嘿两声，突然觉得不对，一道突兀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嘴唇好软，想亲】

    画面随之出现。

    那是柔软泛粉的唇瓣，唇型极为好看。那唇瓣因刚饮过茶，浸上一层莹润的水光，衬得近似素醒酒冰，看起来极为可口。

    唇珠微微凸起，似是诱人含咬下去。

    这声音画面？？？？？？？！！！！！！！！！！

    卫欲雪差点掀桌而起！

    嗓音低沉冰冷，如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冰雪。

    他可不会认错，这声音正是他眼前之人，师兄闻离尘的！

    第4章 克制（7.19修）

    那唇瓣，卫欲雪一开始没认出来，仔细一看，瞧出那是他自己的。

    那两句话，又沉又冷，带有强烈的欲色，直直扎上人的耳朵。

    话中狎昵的意味，仿佛被含住耳朵，从里到外舔舐了个遍。

    心音和画面一起，卫欲雪还有什么不懂？

    未给他反应的时间，另一道心音冷冷的，贴着他耳边。

    【发呆的样子也好可爱，像是被亲傻了】

    随之出现的画面，是刚才卫欲雪垂着眼，边思索边吃东西。

    因为在想事情，咀嚼的动作比平时慢。

    他拿了一块奶白的牛乳糕，唇分开，里面的舌尖碰上去，随后咬下去一块。

    牛乳糕上的糖霜，沾到唇边。

    随后发生的事，卫欲雪知晓，闻离尘用帕子，帮他把糖霜擦掉了。

    画面从唇瓣上面，移到卫欲雪的身上。

    卫欲雪愕然发现，他竟然多了火红的狐耳和尾巴。

    画面内的他懒洋洋依在桌边，动作散漫，和规矩二字，完全搭不上边。

    他知道闻离尘把点心递到他手边，对于这样的伺候，他很是愉悦。

    不过他没立刻吃，而是接过来后，弯起那双狐狸眼，冲闻离尘笑了下。

    他没说话，可那双狐狸眼里的意思却很明白：师兄真好。

    接连的两道心音，画面，看得卫欲雪寒毛炸开，他撑着镇定摸到茶杯，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

    呃……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吗？

    对，一定有闻离尘擅自修改的细节。

    他哪里有那对毛茸茸的狐耳和尾巴！

    分明脑子里是这样的画面，想的是那样的话，可在他对面，闻离尘举止优雅，长袖半遮，端起茶盏饮茶。

    闻离尘白衣盛雪，端端正正坐在他对面。玉簪束发，绸缎似的墨色长发，余下的披散了下来。

    眼皮半垂，眼睫在眼睑的位置，留下一小片阴影。冰冷淡漠，高不可攀。

    不是师兄……

    我以为我就够能装的了，你比我还能装啊。

    就这副样子，谁看得出来，闻离尘想的是那样的话和画面。

    不过，即使他清晰察觉，当他听到心音，看到画面，识海内的琉璃碎片产生波动，卫欲雪心底还是有一丝期待。

    有没有可能是妖邪的把戏，或是那帮音修搞出来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上，卫欲雪却撑着脸，懒洋洋笑道：“师兄，快来问我，这次下山的见闻。”

    卫欲雪这样问，是因为他和闻离尘不同，闻离尘整日闷在书斋，可他却往山下跑。山下见闻，是闻离尘难得主动问他的。

    他主动问了，闻离尘便只抬眸，投来一个眼神示意：说吧。

    卫欲雪：“……”

    “这要从修真界一年一度美人榜的评选说起……”卫欲雪这般说，观察闻离尘的神色。果然闻离尘听到这句话，端茶杯的手微不可察一顿。

    这句话，和从“我爷爷的爷爷……”说有什么区别。

    闻离尘明显无奈，但没有出声制止。

    卫欲雪当然是故意的，一是他需要时间，二是闻离尘强忍着，不与他争辩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玩。

    边叭叭下山见闻，卫欲雪边瞒着闻离尘，上各种法术。

    探查法术、搜寻法术、因果法术……成套的法术，卫欲雪不计灵力地使用，以此来检查他的金丹、识海、神魂。

    识海没问题，金丹没问题，神魂没问题。

    ……也不是妖邪的把戏和音修搞出来的。

    而刚才他听到心音，碎片上法则波动，一切都指向，就是姻缘树说的这个有缘的碎片，让他听到了闻离尘的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