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品:《偏宠瘸夫郎

    甚至无论水笙如何,只要不做伤天害理、损人害己的事,由着纵着又何妨。

    如今不一样了,他居然念着水笙,想着对方做那种腌臜事。

    他比水笙年长,对方又如此信任依赖自己,于情于理,错只在他。

    水笙还年轻,有很多选择,理应多接触更多的人,不该只能看到他……

    赵弛几番暗示,理智上这般告诫,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赵大哥,要两碗粗茶,四个馒头。”

    赵弛面无表情地打包干粮。

    两个村民刚桃花村出来,要去别的村子帮忙,途中歇口气吃茶,不免闲话几句。

    ”今天李秀才家真热闹,好多人过去看了。”

    “我可不敢进去,那条狼犬守在门口,吓死个人。”

    说着,想起狼犬就是赵弛养的,相互挤了挤眼睛,嗓门都小了。

    “咱们刚才过来,门里的哭声一阵一阵的,好多人哭成一团。”

    “嗬,该不会是秀才打人吧?!”

    赵弛草草将干粮打包,收了钱,立刻关了面摊。

    村民还没走远:“赵大哥,你上哪儿去?!”

    体格魁健的男人踩着发烫的泥地,脚下生风一般,疾步往桃花村的方向赶。

    抛开方才那些顾忌,他得先去学堂看看,水笙可是哭了?

    半时辰的脚程,赵弛二刻钟就到了。

    申时刚去,日头暴晒。

    李秀才家大门外空荡荡的,两边的菜畦歪斜斜地发蔫,正中间的荫蔽处,趴着一条黑亮威风的狼犬。

    小狼看见赵弛,摇了摇尾巴。

    赵弛示意它别叫,一路上不安的心逐渐平定。

    若水笙有个差错,狼犬不会安然无事地趴在原地,而是冲上去与人撕咬了。

    他悄悄敞开一道门缝,目光跃入学堂。

    堂内,水笙的眼睛和鼻子似乎有点红,那模样,当真哭过。

    赵弛心头微紧,犹如被揪住,按捺着,继续观察。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水笙捧着蓝皮书册,动动嘴巴。

    在家读书时,他腰杆挺直,正襟危坐,此刻小脑袋左右来回,规律地摇晃,秀才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句。

    赵弛原地看了许久,眼底浮出浅笑。

    半时辰后,到了下学的时间。

    堂内坐了两个时辰的娃娃们纷纷涌出门口。

    水笙落在最后,视线往门外一扫,眉眼霎时弯弯,露出笑容。

    他提起衣摆和布囊,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赵弛,你怎么来那么早呀?等很久了吗?”

    赵弛:“刚到。”

    从少年手里接过布囊,掂了掂份量。

    “先生今日教了三字经和论语,我又会多念一点书了。”

    赵弛看着他,佯做无意地问:“为何眼睛有点红,可是累了。”

    水笙:“……唔。”

    他羞赧无语,毕竟跟着一帮娃娃们哭鼻子,并非什么光彩的事。

    走出学堂,绕至两颗大树后,水笙松了口气,慢慢挨近赵弛的手臂。

    他抱上赵弛胳膊,还没说话,很快被对方揽入怀里。

    环在腰背的臂弯有些紧,抱得他透不过气。

    树荫下,两人好一会儿没出声,水笙靠着男人微微发汗的身躯,说不出此刻所想。

    平日里,每逢下雨,或他累了,腿疼了,赵弛也会抱着他走。

    但这会儿的拥抱,与从前的抱相比,给他的感觉不同呢,好像有什么变了。

    第34章

    树下拥抱片刻,分开时,彼此脸色都稍有异常。

    赵弛吐了口气,道:“走吧。”

    他没租牛车过来,牵上水笙的手,慢慢往溪花村的老屋方向领回去。

    山坳葱绿,田野广阔,吹来的风很是凉快。

    一阵阵植木稻香涌入鼻腔,混着晒烫的泥味,清新又燥热。

    时下谷子已经泛黄,最迟再过两个月就能收谷了。

    从赵弛把水笙留在身边那天开始,已过半年。

    两人穿过一大片田,快到村口时,水笙渴了。

    他轻轻往赵弛掌心的虎口挠了一下,语气软绵绵的,自然而然地讨水。

    “口渴。”

    赵弛另一只手拎着书囊和水囊,闻言停步,解开囊袋给他喂了点水。

    水笙微微仰头,扶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手掌,喝到半饱才停。

    从桃花村到溪花村,半时辰的脚程。途中虽然还算凉快,但午后的日头仍带着几分焦热。

    少年小脸几分泛红,鼻尖滚出细汗。

    赵弛:“还能坚持吗。”

    水笙坚坚定地应声:“嗯~”

    剩下的这点路他能自己走完。

    赵弛擦去他嘴边的水珠,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水笙咽回还想说的话,安安静静地别开眼神,有些燥热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

    赵弛习惯了事事照顾水笙,几乎在停手的一瞬间,意识到什么。

    沉默着,错开眼神,牵起人继续往前走。

    进入溪花村,经过摆摊的道口,赵弛买了两只健硕的土鸡。

    当晚宰了一只,做荷叶鸡吃。

    正堂内,水笙添好油灯,摆放碗筷,各打了一大一小的两碗米饭。

    赵弛一身汗水的从灶间出来,将荷叶鸡放在桌上。

    揭开层层包裹的荷叶,一股荷香清新的味道涌入鼻息,紧接着露出鲜嫩酥软的鸡肉,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料下得足,每块鸡肉多汁又喷香。

    小狼已在山里饱食一顿,此刻口水直流,摇着尾巴围着水笙腿脚打转。

    “呜呜~”

    想吃~

    水笙多盛一碗米饭,拌入鸡汤,又将骨头稍多的鸡块挑出来装入碗里。

    小狼已趋于成年狼犬的体型,食量与日俱增,这碗食物不够它塞牙缝,拿来解馋的。

    不到半刻,水笙看小狼把碗舔得干干净净,心下一软,还想再添,赵弛出声:“别惯它,先坐下吃饭。”

    说着,将软烂酥香的鸡腿肉和鸡翅分成好几块,单独装成一碗,推到水笙手边。

    这半天的分别耗去水笙大半精力,以致胃口比往时好,赵弛往他嘴里喂什么,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赵弛担心他撑坏了,水笙这才停止进食,一摸肚子,圆鼓鼓的,还得把衣带松了松。

    他羞赧一笑:“好像吃太多了……”

    赵弛暗恼,看水笙吃得进行,也喂上了头。

    “今后不能吃太撑了,对身子不好,夜里还会睡不安稳。”

    水笙点点头,软和地浅笑:“你做的饭菜好吃。”

    赵弛又钻进灶间,煮了一壶酸梅汤。

    给水笙喂了半碗,带他到院子里散步,跟小狼玩会儿。

    黑夜,屋内都点了灯。

    水笙消食了,跟赵驰到井边打水,将清凉井水沿着地面洒。

    夜风一吹,周围彻底凉了下来,稍做洗漱,两人一并回房睡觉。

    刚熄灯,水笙就背过身,没一会儿又转回来,手心贴在宽热结实的胸膛上。

    赵驰纹丝不动,一双星目幽幽的,沙着声问:“今天怎么哭了。”

    水笙诧异,没想到对方还记此事。

    他满心羞愧,犹豫地想着要不要坦白。

    “不能说?”

    水笙贴在男人怀里摇头,慢慢吞吞地。

    “说出来了,可不要笑话我……”

    “学堂里,本来只有一个娃娃哭了,到后来,好多小娃娃哭了,大家都很想爹娘,想回家。看到他们哭,我眼睛也变得酸溜溜的,很快跟着一起哭。”

    赵驰:“……”

    水笙摸着手心贴得那块胸膛,里头心跳平稳,便继续开口。

    “先生先来与我说话,宽慰我,我就不哭了。有几个娃娃实在太能哭,先生没办法,将他们都交给我……我跟着他们慢慢说话,将人全都哄安静了……”

    “赵驰,我是不是好厉害?”

    赵驰一阵:“……”

    继而哭笑不得:“很厉害。”

    水笙腼腆,悄悄开口:“……其实我想你了。”

    话音刚落,他自个儿害羞,安安静静地把脸贴在对方的胸膛上。

    趴在院子里的小狼对月嗷了长长的一声,紧接着窗外淅淅沥沥,开始落一场夜雨。

    水汽清凉,犹如一张网,缓缓蔓入室内。

    水笙蜷在结实的身躯里,并未感到凉快,反而蹿起一丝热度,烧得他躁动,不安。

    他有些惶惶然,不知这股情绪为何而来,又如何纾/解,只能更加贴近令他心安的怀抱。

    赵弛默然无言,臂弯轻轻揽在少年的腰背后。

    几息过去,不光水笙,连同他的温度也变得愈发炙热。

    水笙被这股热源包裹,脑子一道白光闪过。

    他不安而忐忑地问:“赵弛,你,你今天想我了吗”

    赵弛低低沙沙“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