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澄倒是眼神清明,没有一点喝醉的样子,但是云景秋又觉得他话说得在理,不扶不是中国人,于是他撑住了严澄的胳膊。

    ——意外的,手臂上有一层漂亮的肌肉群。

    别扭地走上一小会,云景秋下定决心开口喊严澄的名字:“严……”

    ……没说出来。

    “……严总,你会喷香水吗?”

    严澄没纠正他的称呼:“香水?”

    “感觉你身上每次都有一种……甜甜的,像橙子一样的味道。”

    “那你凑得挺近。”严澄轻轻,将手搭在云景秋削瘦的腰间,“那是我平时用的沐浴露的香味。”

    第70章 我和老板清清白白

    勾肩搭背不成体统,到了桌前二人自动分开,清白得像从来没跟对方签过合同。

    场上所有的游戏已宣告结束,交谈声少了,大家变得疲乏,就像璀璨烟花燃尽的夜空。

    这是或许是他们这个组合最后一次聚餐,他们即将在不远的将来各奔东西,或许此去不会再相见。

    街边响起人群鬼哭狼嚎的歌声,即使有人不愿意离开,啤酒瓶里最后几口酒被倒出来,匀一匀,确保大家都能喝到其中一口。

    几个杯子最后撞在一块叮叮咚咚,小陈在一旁嚎:“在座的大家,我只有一句要说——苟富贵勿相忘啊!!!”

    “放心。”云景秋接话,“有钱了第一个忘记你。”

    没有什么离别的话语,只是喝完最后一口酒,再说两句“你可别偷偷发财啊”“我去你的”之类的玩笑话,还不如路边嚎哭歌声一半伤情。

    “走吧。”严澄发话,“大家都怎么回家?”

    喝了酒,不能开车,严澄负责把喝了不少的云景秋拐卖回家。

    上车没多久,云景秋就脑袋一歪,整个人压在严澄的肩膀,呼吸浅淡而长。

    上次的车祸给他脑袋留下一丛不会消失的印记,很淡。

    严澄抬手在他额头上蹭蹭自己的食指。

    云景秋脸嫩,稍微剐蹭就下意识皱眉,一副不太好惹的模样,比清醒时候凶多了。

    严澄把他的身体捞起来,手搭在腰上固定住。

    他的面颊抵在严澄身上,鼻子在梦里像猫一样轻轻抽动。

    “好……”

    “嗯?”

    “好甜。”

    云景秋露出做了美梦一般的表情,放心地、沉稳地陷入梦乡,徒留严澄无奈地摇头。

    是不是得拿沐浴露做奖励送给他。

    到了地方,给代驾付完钱,严澄试图将人横抱起,人却在冷风中醒了,但只醒一半。

    他只有在这样惺忪的时候才会喊:“严澄。”

    “怎么?”

    “……”

    “别睡,你的钥匙放哪了?拿一下出来。”

    云景秋混乱间伸进了严澄的口袋,手并不热,甚至有些冰冷,但四处点火的架势不小,尤其是拂到某些敏感处。

    严澄很想叹气,想把人真的喊醒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摸老板身子,要承担后果的。

    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捏着人的手腕,把醉鬼的手拎出来。

    就是捏得用了点力,在白皙的手腕上留下显眼红痕。

    严澄看着几道红痕,无声一笑。

    自己这个老板当得过于尽职,已经接近老公的职能了。

    后面云景秋总算清醒不少,人的理智似乎蒸发了,能走,但跟在严澄后面像只无家可归的小鹌鹑——会开门的小鸟。

    他居然还记得怎么把钥匙松进锁孔里,让人怀疑其全都是装的。

    但人一走进去就扶着玄关

    严澄把人放在沙发上。

    小鸟很快又睡着了,梦里是浅淡的微笑。

    严澄没能顺利离开,因为对方扯着衣袖不让走。

    严澄低头看过去,瞧见一张绯红的面颊,瞧见柔软而散乱的黑色碎发,还有已然恢复白皙的耳垂。

    他承认自己此刻并非君子,心跳烦闷,教唆他去吻一吻底下人柔软的唇畔。

    最终严澄阖上眼,用手掌盖住对方的额头,盖住他无法消除的伤疤,在上面落下个很轻很浅的吻。

    “晚安。”他说。

    云景秋醒来的时候窗外仍旧漆黑一片,他觉得口干,想起来喝杯水,但动作幅度太大,咚地一声人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自己家吗?

    云景秋环视一周,的确是自己家。

    怎么屁股这么痛?

    ……哦刚刚摔了一跤。

    那我身上这件衣服哪来的?

    所有的记忆突然回笼,云景秋回忆到一半就不愿意继续回忆。

    他只记得自己是被严澄抱下车的,丢人,从脑部硬件中删除,不然过两天自己都没脸去上班。

    盖在身上的外套散发着浅淡、温柔的甜味,让云景秋恍然:

    老板是不是骗自己了?

    洗衣液是不是也用的橙子味的。

    他在地上呆坐片刻,老板凑近了的、烫热的气息便席卷了他,但其实自己也不确定到底发生什么事。

    到了最后,自己的行为已然临近本能的撒娇。

    云景秋甩甩脑袋,决定从最简单的一件开始做起:跟老板确定归还外套的时间,免得严澄以为自己非法占用财产。

    手机打开了,显示时间为凌晨三点半。

    云景秋放弃打扰睡眠,转而将发的朋友圈删了,点开徐航的发来的消息。

    对话质量让人非常想断绝发小关系。

    诋毁自己就算了,诋毁自己老板干什么?

    硬了,拳头硬了。

    但碍于发小一直以来的威慑,云景秋关闭手机当做无事发生。

    最后还是觉得口干。

    他刚刚醒来是不是决定要喝水的?

    站起来时,掌心在茶几上硌到硬物,拿起来一看:老板留的解酒药,还贴心留了张使用方法。

    那字龙飞凤舞的,看了让人心情好。

    云景秋把留言纸小心翼翼地叠起来,郑重地放进一枚老旧的铁盒中。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觉得没必要吃药,又坐下,觉得身上黏腻不舒服,于是他将自己又幽灵般地送到浴室,打开花洒,哗——

    热气蒸腾而下,像一场湿热的大雨,打湿了他的面庞。

    云景秋想起自己曾经听过严澄发来的催眠音频,雨声连绵成片。

    此时花洒中的雨却像湿热的吻,包裹住他的整个身体。

    他在雨中,隐约闻到了浅淡的橙子的甜。

    更多片段在脑海中涌现,他想起严澄漂亮的脸,微微低头时垂落的碎发,敞开心扉时弯起的眼角,以及搭在肩膀时坠闷的安心感。

    感谢真心话大冒险。

    他现在突然有了些不该有的奢望,他想把天边耀眼的星星放入心口和胸腔一起震动。

    他站在愈发滚烫的大雨中,闭上眼,忽然有了些许不该拥有的渴望。

    他将手指轻轻的伸下去。

    不算激烈,但身上迅速地起了一大片红,显得有些可怜。

    他在雨中轻轻说话,像是在给自己找到永恒的依靠。

    最后名字的伪音洇湿在水雾中,也消失不见了。

    第71章 这关闹铃的按键怎么是绿的?

    云景秋难得睡了个好觉。

    他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非常迷茫,第一动作是去关闹铃——不是,挂电话。

    还没按上去就觉得不对。

    这关闹铃的按键怎么是绿的?

    还没等他把手机放下,听筒里已然传来死亡男声。

    徐航阴恻恻:“醒了,祖宗?解释解释呗?别告诉我又是真心话大冒险。”

    云景秋:“……”

    这下醒了,真的醒了,醒得不能再醒了。

    第一次是狼来了,第二次也是狼来了,现在可以不用担心狼的性命,再点头说是大冒险,徐航有八成概率会提刀上门砍自己。

    剩下两成是让云景秋自己拿一把刀自裁。

    “误会误会,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昨天晚上我跟同事聚餐,那个……”

    徐航高冷地:“不听解释,现在把自己收拾好,一个半小时之后餐厅见。地址发你了,顺便把昨晚的信息回一下。”

    电话啪地一下挂断。

    云景秋心力交瘁地来到镜子前,状态好得不能再好了。

    眼底青黑,头发乱翘,脚步虚浮,还打了个哈欠。

    像被人吸干了精气,又仔细一想。

    老板还负责把自己送回家,仿佛老板才是被吸干精气的那一位。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加班?

    认清事实的云景秋蔫头耷脑地赴约,一见面就被阴阳:“昨晚上哪鬼混去了?”

    云景秋冷哼:“加班。”

    “加班玩真心话大冒险?”

    云景秋三两步赶上去:“哎哟错了哥——这不是徐航吗!周末不跟小女友约会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在等我吗?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今天吃饭我请客你不许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