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最初的记忆30-27

作品:《恶慾

    「这八个是娜妲剩下来的贴身侍女,你认认看,看是那一个跟你说娜妲找你的?!」

    男人温厚大掌突然轻轻抓了抓她的衣袖,祈臻这才回过神了,看着萨伊德的脸,他正示意她向前去指认那不知何时被叫来的,哈瓦娜的剩下的八名侍女。

    祈臻走向了前,仔细将那八名侍女一个接一个从头审视到脚,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之後,才回到萨伊德的身边,对着他摇摇头说:「没有,这里面的,都不是!」

    「你确定?!一个都没有?!」

    萨伊德并没有太过惊讶,既然对方存心设了这个局诱祈臻跳入,那个侍女便断然不可能会是从娜妲那里出来的,一定是宫内的某个不知名的侍女,此刻,即使侥幸找得到人,大概也活不了了。

    「那麽,把这全皇宫里的侍女们都仔细调查一番吧!」萨伊德再一次对着埃米尔国王提出了请求,哈姆丹那弧形完美的嘴角此刻正讥讽的上扬着,他森冷的说:「又要使出老把戏了吗,萨伊德,你以为这次还能像上次你跟这个婊子设计我那样吗?!你想要搜查这宫殿里的每个侍女,行,你要查多久,我就让你查多久,但今天,你身後的那个婊子一定要给我入暗牢!」

    在萨伊德还不及反思哈姆丹这句话里的语意时,一旁的侍卫再一次扑了上来,不过这次倒是眼明手快也精明许多,其中四个上来将回过神想再度抓住祈臻的萨伊德团团围住,另外两个则将愣住还来不及回过神来祈臻给火速带了下去。

    萨伊德远远望去,只看见被拖得渐行渐远最後成为一个小黑点去的祈臻一脸惊惶害怕,但不知道为什麽,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脸上挂着泪,但他并没有听到泪水的声音。

    萨伊德的心脏霎时起了剧烈的疼痛,那种痛让他痛到几乎要窒息的地步,眼前的景物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模糊,耗了几秒钟让自己平定下来,收拾好了自己那难得外放的情绪,他才回过头转过身来面对埃米尔他们。

    是家人呀!即使他们再不承认,却没办法否认他身上的血缘制造者是埃米尔,而上天最讽刺的一点是在他与杏德王后另外生得这八个王子当中,唯独非杏德王后所出的他,不论是身形还是长相都是最像埃米尔的,不管五官轮廓还是外貌气质,但和埃米尔最相像的他,却也是埃米尔最憎恨的!

    「即使你们恨她,认为哈姆丹不得不娶她是因为我的关系,但这段日子与她的相处下来,难道你们相信她是那种心如蛇蠍的女人吗?!为了抓回丈夫的心而狠心让怀有身孕的小妾流掉孩子吗?!」

    「很快我们就会知道她是那种女人了?!不过如果你想急着现在就明白的话,我不介意先让你到暗牢里去多了解她!」

    「你--」

    「够了,全都给我住口!法札,即使她身在暗牢,她还是你的妻子,言词用语不可对她如此轻亵,萨瓦,既然你要帮她找出她是被陷害的证据,那我就给你七天的时间去搜出证据,这七天,你需要什麽样的帮忙,我都会命人无条件的协助你!」

    「七天!暗牢那个地方连大男人都没办法待得住三天了,您要她一个弱女子待七天,这和杀了她有什麽不一样?!」

    「埃米尔,萨瓦说得对,七天--」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使她是法札的正妃,但身为罪行嫌隙犯来说,她并没有享有任何一位杜拜王子妃殿下的特权,让她暂时在暗牢里,已经是对她最好的处置了!」

    埃米尔打断了杏德的话语,此时的他,才显现出了一名王者的威严与口吻,庄重肃穆的让人无法反抗。

    「有一天,迟早有一天,你会後悔今天对她所做的一切!」

    在埃米尔宣布完之後,萨伊德明了事已成定局,没有再多说赘言,也不再看埃米尔及杏德,他目光扫向了哈姆丹,语气森森的对着他说了这麽一句,然後随及转身离去!

    而萨伊德这番简短的话,在六年後完全应验!

    只不过後悔的对象不是只有哈姆丹一个人而已!

    鞋音拖行的声音在黑夜中的长廊是如此的刺耳,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将祈臻抓得十分的紧,那狠厉的力道几乎都要透过衣服陷入了两侧的肩胛骨中,原先在大殿上还感觉不到痛意的脸庞,此刻正开始袭起一股扑天盖地的麻钝痛感,身子里也开始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痛。

    拖行的终点和疼痛一样似乎一直没有尽头,不知道到底绕过多少道弯弯曲曲的长廊,侍卫们带她下了一道略为潮湿阴暗的阶梯,两侧的通道很长,微微的烛火正摇摇晃晃的晃动着,侍卫们将她带到了一间完全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着的窄小壁道,然後单手将她推入。

    上锁的声音如同丧钟一般的敲打在她的心房上!

    然後侍卫们的脚步声重重的消失在祈臻的听力之外,祈臻将肿胀的半边测脸贴着冰冷的墙壁,让那麻痹般的刺痛感能微微降低些,已经完全接近深夜的璧道里,没有声音的冷风不断的吹着,那

    寒凉得几乎冻彻心扉的冰透感在她的身体五脏六腑中来回流窜。

    冷,真得是很冷,但她的心,却努力的回想着刚刚那道温暖,那个愿意在还不了解事情始末便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身前为辩护的男人;那个愿意替她承受一切恶意言语羞辱却依然不弃她不顾的男人。

    祈臻紧闭眼睛,努力的逼着自己去想那个给她温暖的男人,去想着最当初见面的他,傲气十足的朝着她厉步踩踏而来的神情;想着他在湖畔听着她对他坦白出心境所露出的震惊心情;想着他心疼她不眠不休敖夜赶出腰饰的疲惫而低声斥责她的薄怒神情;想着他在她发生变故後仍坚定的朝着她走去的专注神情。

    祈臻的眼底微微的湿润了,如果萨伊德真得如同他刚刚在大殿里的表现,她相信,萨伊德不会放弃救她的,萨伊德一定会帮她找出证据的,如果到最後真得证明她是被冤枉陷害的;如果萨伊德愿意听她向他表白且不嫌弃她的身子已经不洁;那麽,她会恳求萨伊德带她离开这里。

    她会用尽一切努力让萨伊德放弃杜拜的王子身份;跟她到其他的地方重新开始,她发誓会用她的余生来全心全意的对待萨伊德,他自出生後,在这个皇宫里感觉不到的爱与尊重,她会给他,加倍加倍的给他!

    别人不要他、嫌弃他、厌恶他,不停的打击着他的痛处与尊严,在他身上造成的千百万道的伤口,她会用她的爱,一点一滴的让他复原。

    她会让他明白: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哈姆丹,她最初的心动;不是哈姆丹,而是他!

    哈瓦娜在四天过後终於清醒,哈姆丹获报後急忙赶往她的寝殿探视,还没进到内室,哈瓦娜虚弱得让人心疼的嗓音先漂入了他的耳里:「孩子,没了!不可能的,小王子一直在我的肚子里好好的活着,我还能听到他的胎动呢,席姆妈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在听到哈瓦娜的虚弱变成激动的哀喊之後,哈姆丹立刻掀开了帘子进到内室里,哈瓦娜正不顾席姆的劝阻勉力要坐起身子,见状的哈姆丹立刻趋向前,坐在了她的床畔,一把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後示意席姆退下。

    「娜妲,医生说你现在情绪不能太过激动,需要好好的养着身体,孩子,我们以後会再有的,别再伤心了!」

    在确定了席姆已经退出房间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後,哈姆丹才神色漠然淡淡的对着哈瓦娜说道。

    「法札,那是我们的儿子呀!真主阿拉好不容易才赐给我的儿子,我前些日子还感觉他在踢着我呢!你不是也感觉到他很有力吗?!怎麽会没有了,怎麽会--」

    哈瓦娜哭得泪如雨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之前小心养着的孩子就这麽失去了,她哭得浑身颤抖不止的倒在丈夫的怀中,哈姆丹只能不停的拍抚着,嘴里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身为一个父亲,他当然也很痛苦,他当然也期待这个结合他们夫妻之爱的长子降临,但,却被人硬生生的破坏掉,无辜的孩子成了祭品化成了一摊破碎的血肉。

    当他看着医生将哈瓦娜腹中那已经约略发育有着人的形体的小小屍骸取出呈现在他的眼前时,心中的恨,几乎深得要立刻杀了祈臻!

    只因为嫉妒他对哈瓦娜的唯心与独宠,便做出这种下贱又肮脏的行为让她流产,还杀了人,事後更还装出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想要蒙骗所有的人,而萨伊德那个娼种竟然还敢义正言词大言不惭的为她开口辩驳,说她和这件事没有关联--

    「娜妲,实话告诉我,是谁让你去皇宫後处的庭园的!」

    哈姆丹搂着妻子,等到她终於微微平复了心神,才向她问道。

    「是祈皇后的侍女,好像是她进到拉特殿後便一直近身服侍她的,好像是叫露蒂的样子!」哈瓦娜将头靠在丈夫的怀中,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刚刚原先的慌乱与痛苦,似乎都在慢慢的消褪。

    「果然是那个婊子下的心计!」

    哈姆丹微怒的嗓音在哈瓦娜的头顶上响起。

    「你说是祈皇后害我流产,不可能的,我跟她平日便几乎毫无往来,更没有交集,她怎麽会想到要对我的儿子下手--」哈姆丹的结论让哈瓦娜瞬间又激动了起来,她半直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哈姆丹说道。

    「没事的,这事我会处理,你先好好的睡一下,醒来就什麽都会好的,别再胡思乱想了,来,我陪你睡!」

    看着哈瓦娜那依然青白的容颜泛出的惊惶与心痛,哈姆丹的心疼了疼,他立刻三言两语的带过了祈臻,同时也顺势将妻子带入了床铺,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处,温声的安抚着她。

    或许是哈姆丹的安抚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哈瓦娜体内的药效还未散去,过了一会儿後,哈瓦娜终於慢慢陷入沉睡,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入了哈姆丹的耳中,哈姆丹看着哈瓦娜疲惫憔悴,连陷入熟睡都还紧紧皱着眉头的神情,他的面容冷酷的几乎让人不敢直是,眼神尽是一片冰冷。

    祈臻想要永远独守皇后的位置是吧,没关系,他就成全她,让她当一辈子的皇后,永远都没有人能跟她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