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别扭的心

作品:《[古埃及亲姐弟]尼罗河眼泪 1v1h强制爱

    哈普阿蒙的冷战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力,她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所有送到法老桌前的请求会分出一部分给她处理。埃及处理这种纠纷还有一个共识,像后世的海洋法系,尽管人们依靠玛阿特的秩序日常生活,可是作奸犯科一旦发生就需要祭司进行判决,而已有先例的处理案件会成为下一任法官的参考。

    而希腊人和埃及人不共用一个法庭处理纠纷,除非特殊情况,她还要把施惠者颁布的法律条文也背下来,在能够正式处理政务之前她花了很长时间学习。

    伊西多鲁斯望着汗牛充栋的纸草卷,低声询问旁边的祭司:“这一个架子吗?”

    祭司说:“回殿下,是这一个房间,像这样的房间还有叁个。”

    她泡在藏馆很久,夜晚点灯看,一边看一边昏昏欲睡,白天看,又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模拟一下上课环境效率更高,识字多的侍女为她读了一会她睡得更快更香了。

    在漫长的自学和祭司的指导之下,她熟悉了比较常见的纠纷处理方案,当她被叫到奥厄葛提斯处理政务的房间,那里摆了两张桌子,施惠者占了一张正在飞速处理政务。

    右侧执扇人安静用鸵鸟羽毛扇子为施惠者扇风,伊西多鲁斯向他行礼,奥厄葛提斯头也不抬:“来了啊,直接坐吧,你桌子上这些这些都要处理完。”

    伊西多鲁斯和施惠者一起熬到了半夜,狒狒都安静了,他的亲信忍不住劝他休息,伊西多鲁斯刚趴在桌上睡着了,奥厄葛提斯望着女儿的后脑勺无声笑了笑。亲信压低声音说:“法老,殿下很像您呢,有担当和责任感,也很聪明。”

    奥厄葛提斯的假胡子动了动,内心自豪而面上不显:“她还需要成长,希望我将来把共治权交给她后轻松一点吧。”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帮她扫清障碍并教她治国之策,呵护她的羽翼再修剪掉过于锋芒的部分。她就像他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施惠者:“在我们这一代,慷慨是一种美德,因为这证明我们的王朝十分富庶,你的曾祖父与祭司联合将他加冕为埃及王。粮食是人生活的根本,这片土地比起其他地方来说已经相当富饶了。”

    “任何一种性格都具有两面性,良善的品性也会值得被赞扬,那些恶行有时候未必没有用,只是时机不合适。希腊人曾经以生活奢靡为耻,可是慷慨的品德受惠于应受惠者的时候反而于君主有益。”

    “我们把慷慨献给神,建了神庙,提高了祭司的地位并豁免他们的税收,让神和王权不断加强巩固我们的统治,因为这片土地因神而生又因神维持秩序,如果不是那些残暴的入侵者,当地人也许还会这样生活下去。”

    “我们的慷慨也给了军队和雇佣兵,因为这些人保护以及为埃及出征,如果没有足够的金钱和犒赏,士兵不会再追随他的君主为其卖命。”

    “我们的慷慨也给了民生,每年法尤姆地区的维护和支援我们向来不吝啬,这是一国之本,小麦等粮食作物是这片土地最美好的赠予。”

    “慷慨也不是挥霍,只有挥霍你自己的财物才会危害你。世上再没有什么像慷慨那样自我消耗了:在你实施慷慨的时候,你会失去实施它的能力;你要么变得贫穷困顿、被人蔑视,要么为了避免贫困而变得贪得无厌、惹人憎恨。在所有的事情当中,一位君主首先应该提防被人蔑视和惹人憎恨,而慷慨却会给你带来这两者,你要谨慎维持。”

    奥厄葛提斯说:“伊西多鲁斯,我的施惠者封号就是这么来的,受人爱戴和受人畏惧同样重要,你善良,可你不能忘记王需要有令人恐惧的威严,但不能收获仇恨,我是说百姓的,也要适度安抚贵族,不要背信弃义,擦亮眼睛。如果你是领导者,根据你决定的事项制定计划,做出完美的行为,让后代铭记,不要让那些增加奉承、激发骄傲、产生虚荣的言语影响你。正确之事伟大且其敏锐持久,自奥西里斯时代以来这一原则从未被推翻。”

    伊西多鲁斯:“我明白了父亲。”

    伊西多鲁斯偶尔会在王宫小住,大部分时间都是蜗居在靠近亚历山大墓的豪华住宅区,这里很安静,距离神庙很近。她在办公用的图书室睡着了,蜷缩在地毯上,芦苇笔躺在手边。

    伊芙琳蹑手蹑脚喊过一位侍女想把她送回放假,伊西多鲁斯瞬间惊醒:“我睡着了?”

    “殿下,您该休息了。”

    伊西多鲁斯揉揉眼:“一会吧,还有最后一点,再努力加班一会就处理完了。”

    伊芙琳为主人披上毯子,拉着侍女去休息,她捧着啤酒吐槽:“这也太多了吧,谁能处理完?殿下眼底下都黑了一块,走路都不像走路,像在水里漂,瘦了好多……”

    伊芙琳感慨了一下,侍女忽然开口:“伊芙琳,你觉不觉得殿下和小殿下闹矛盾了?”这个小殿下特指哈普阿蒙,他们关系太过亲密,显得与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有点疏远,姐弟之间一个宠一个被宠十分和谐,因为伊西多鲁斯的原因侍女们私底下更愿意对着叁王子喊小殿下。

    伊芙琳一听瞬间直起身愁眉苦脸:“小殿下只依赖主人,可是主人跟王和王后一样忙。”

    侍女悄声说:“我听说王后曾经很不喜欢小殿下?”

    伊芙琳捂住她的嘴,张望一下警告她:“不要乱加猜测,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事情,你想被卖掉吗?”

    哈普阿蒙正在怄气不假,他像以前一样等待伊西多鲁斯来找他,因为她总是先低头,而他又很好哄,他等啊等,他在伊西多鲁斯经常去的地方晃来晃去,她都没能注意到他。

    哈普阿蒙充满怨气质问姐弟俩:“不是说她肯定会来找我吗?为什么一直没来?”

    克莱娅和克利斯面面相觑,克利斯给她使了个眼神询问怎么办,什么情况,他们俩的怎么那么难调节,克莱娅视死如归:“殿下,不然您试试先去找伊西多鲁斯的殿下呢。”她试探性委婉规劝:“她那么忙之前都会来找你和好,这次可能只是忙忘记了,只要您给她一个台阶就好了。”

    她略微沉吟片刻,选择直击内心,一个最为容易哄他的回复:“而且男女之间,多是男人包容女人,比如丈夫包容妻子:只要你活着,就让她一直幸福快乐生活,使她在你的家中安定下来;如果你赶走她,那就是深渊。张开你的双臂迎接她,回应她的双臂;呼唤她,向她展示你的爱……”这话说着克莱娅自己都有点心虚,不得不说这却十分有用。

    因为,不要让她参与事务,将她与权力隔离,加以约束;当她看见时,她的眼睛就是风暴。

    哈普阿蒙大悦,向后靠在椅背上舒展手臂搭在上面,借着饮酒的动作掩饰上扬的唇角:“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他还是压抑不住笑容,适逢酒馆的女歌手上台,和乐师一起唱歌。

    “怎么会有这种节目?”哈普阿蒙含笑挑眉。

    克利斯知道他不喜埃及人,而今天的节目恰好是一位歌声嘹亮嗓音华丽的埃及少女,她开了嗓之后欢快而节奏紧密颇具回声的前奏宣泄出来,甜蜜而哀婉地唱出:“我的哥哥,他的声音惊扰我的心,使我思念成疾。”

    “……我的母亲这样对我说话:谁叫你去见他!而思念让我心酸,我已被爱情占领。他是敦厚人家,而我已近乎呆傻。愿他知道我的爱情,前来在我怀中歇息,直到尽兴时分。我会告诉我的生母,我的兄弟,哈托尔已将我许给你。请你到我的内室,让爱一览无遗……”

    哈普阿蒙食指小幅度的跟着节奏敲击,目光注视着歌手,心却已经飘远。克莱娅垂下眼帘,小巧的羽扇挡住大半张脸低头似是回忆,耳尖滴血。

    克利斯听了一会便兴致缺缺,对着没人吃的沙拉和烤鱼开始奋战。

    早在侍女的提醒下伊西多鲁斯就察觉到哈普阿蒙的疏远,多日繁忙过后她内心缓不过来的累,想到他心情就纷乱胜过忐忑,伊西多鲁斯喂完定点来家里讨食的流浪猫,挠它下巴:“嗯?怎么那么可爱呢,小猫,漂亮又可爱。”

    那只黑白花纹的猫仰着头沉迷了一会,忽然拍开伊西多鲁斯的手窜上墙头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伊西多鲁斯叹了口气回到凉亭遮阳,脑中不断回想起克莱娅的话:“殿下,您的弟弟真的很伤心又很想您呢。”

    血脉牵挂让她的心脏针扎般疼了一下,她低头沉默,他们都对这段关系束手无策,因为她包容了太多,当她不愿意包容的时候事态就陷入僵局。

    要找他道歉吗?虽然这件事好像确实是自己不对。

    伊西多鲁斯又叹了口气,年长者体谅年幼者,君王体谅子民,丈夫体谅妻子,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对。她默默催眠自己,以后还会处理许多类似的事情,棘手的事件不解决就不会客观存在吗?

    她还是让人备马车循着克莱娅留给她的地址去找他了。

    坎诺普斯在希腊人居住区的东边,是消遣娱乐的胜地。

    这里有最好的酒馆,最好的饭店,最好的棋牌室,最好的风月场所……高级妓女谈吐优雅地靠在窗边和哲学家交谈,伊西多鲁斯看了一眼,浓烈的熏香绵延几里,她下了马车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混合香氛,招呼的店员热情地迎上来,正值傍晚最忙的时候,她的到来在沸水中算不得太大动静,只是一个照面她就报出房间号,被机灵的侍从引上去。

    相比二楼的吵闹,叁楼拐过弯后明显安静了一点,葡萄藤在露台攀爬向上,侍从弯腰:“贵客,就在前面。”房间门口有护卫把守,他不方便进去了。

    伊西多鲁斯进去就被房间充斥着的浓烈酒味熏到,她捂着鼻子进去,克利斯喝到歪坐在椅子上,夕阳最后一点金色的余晖从大开的窗口收揽,哈普阿蒙坐在窗台上偏头看夕阳,克莱娅刚想起身行礼,伊西多鲁斯食指抵住嘴唇。

    别说话。

    克莱娅慢慢坐回去,没喝多少却觉得这一切像迷醉的幻觉。只要她饮下美酒,暴虐中的哈托尔就会重回温顺的女神。伊西多鲁斯放轻脚步走过去,注视少年绷紧的脸色和眨得飞速的睫毛,伊西多鲁斯坐到窗户上占据了另一边的空余。

    她也学着哈普阿蒙的样子转头欣赏落日,淡蓝的夜幕星子已经在闪烁,她撑在窗台的手被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两个人默契不动,葡萄的清香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直到太阳坠落地平线以下。

    “走吧,”伊西多鲁斯转过头反手拉住他,“该回家了。”

    哈普阿蒙攥住她的手没转头:“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伊西多鲁斯看着他忍耐焦躁的微表情就想笑,像等着她喂鱼肉的性急小猫:“有,姐姐不会再丢下你了。”

    他转过头攫取她目光:“除非你发誓,我已经不信你了。”

    伊西多鲁斯挑眉,几乎忍不住笑意的声音:“不信我?好吧,你想要哪个神见证我的誓言?”

    他微微低下头,那个名字在喉咙滚了一圈才沉沉吐出来:“阿蒙拉。”

    “我以阿蒙拉的名义发誓,那尊贵的、永恒的太阳神,我不会再抛弃你,伊西多鲁斯不会抛弃哈普阿蒙。”

    伊西多鲁斯坐近后揉了揉他的头发:“满意了吗?”

    他终于绽放了多日来唯一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神和所有见证人都听到了你的话,你已经不能反悔了!”他拥住她,此刻贴得最近的两个人却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哈普阿蒙轻声说:“没有不信你,我想信你。”所以一定要遵守你的诺言。

    文学故事的主人公经过重重磨难才会取得胜利的果实——他们默契地玩起了夜夜流连的游戏,像私会的情人或呼唤归家的浪子,不管多忙,到了时间就会去接他回家。哈普阿蒙会高频率询问时间,等待着那个幸运数字逼近,越等待他越幸福,他在期待中让自己尝遍百般滋味,但到最后都会变成蜜水,因为他会如约得偿所愿。

    他甚至不愿意把等待的时间拉的过长,越缩越短,酒馆越去越晚,恨不得刚坐下就到了时间能被姐姐领走回家。他在窗前来回踱步,或者干脆探出上半身张望街边的人流和马车。克利斯面色扭曲转头跟克莱娅耳语吐槽:“看着王子的样子我都牙酸!他们感情怎么那么腻歪?我也不会再跟着他一起吃甜食了!他的口味根本就是抱着野蜂蜜块直接啃!从没见过那么喜欢甜食的人!”

    克莱娅切下一小块埃及蛋糕十分赞同:“我也没见过,可是吃甜食会让人感到快乐啊,怎么戒掉呢?”

    克利斯无法反驳:“确实,根本戒不掉,又不是没钱买。”他耸了耸肩,不死心的又吃了一口,被腻到的无语表情看得克莱娅捂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