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会(5)

作品:《狱火焚身·天使爱欲

    即使远远地看着那个女人,施礼依然强烈地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的兴奋感,几个小时前经历过的暴力血腥和杀戮的快感仍然伴随血液在全身蔓延,这么痛快的感觉已经多久没享受过了,他此刻就像食肉动物闻到血腥产生的本能冲动般,想找到可行的东西取代这股冲动。

    生日宴会当天的早些时候,施礼和文昭分头带人搞定了鹰山五组里四个组的堂主。那些堂主们也非常审时度势,迅速归降,易主跟着正常点的人混,就也不用担心哪天被对人皮痴迷的安腾剥尸,也不用引来没必要的关注,道上的对手也不会把他们跟安腾那种变态混为一谈。仅是首领和帮派名字更换了,其他一切都不变,钱照收,他们何乐而不为!

    这么乖顺的表现让施礼感觉太无趣了,他本以为还要大干一场,失望之际不料一时大意让假装归降的楚韵生给逃了。但是他也懒得去追,这种累活他并不想干,等着手下人把人抓回来送到他面前,他再动手也不迟。

    他的出错让张旻仰和文昭都很是着急,两人一起带人南下展开迅速悄然的搜捕行动。然而,即便毁了楚韵生的全部后路,却仍旧没把人挖出来,张旻仰只能派人把守在各个重要关口,随时汇报情况。

    距离生日宴会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候,入冬的天色早早暗下来,风很大,雪越下越大,行人裹紧自己急匆匆地从路上走向亮起灯的温暖室内。

    施礼跟着依灵去完成她要兑现的承诺,那所近郊的独栋两层小房子外面,消音的枪声响了五下,随即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纷纷倒在小房子外的地面积雪上,血如水般流了出来染红了白雪。只是天已黑沉,只有路灯的光影闪过那些黑影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异样。

    推开门,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维持跌坐的姿势在地板上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体随着房间里吓人的哀嚎和痛苦尖叫而产生同步频率的惊恐颤抖,恐惧控制了他的身体和精神,让他即使看到什么和听到什么也不敢、不能发出声音。

    男孩的正前方,躺着一个男人,大概死了一个多小时,大腹便便的肚子被人开了几枪,地板上都是血。

    施礼以为走到小男孩身边的依灵会开枪干掉这个碍事的呆滞小孩,却不想她竟令人大跌眼镜地蹲下去,拿走这个小男孩死掉的爸爸西装口袋里露出的汗巾,把小男孩的眼睛蒙了起来,然后抓起他的双手叫他努力捂住耳朵,“没事的,这只是个梦,你正在梦里,醒过来了,吓人的东西都会消失的。”

    以为真是做梦的小男孩乖乖地捂着耳朵,嘴里念念有词地数着小绵羊靠在墙角里。

    跟着依灵进去到已经不再发出凄厉尖叫声的房间,施礼看到了双手血淋淋眼神因兴奋而发光又满足的安腾,真是个恶心的变态。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年初时候请来担任鹰山五组法律顾问的女律师给背叛了,不对,不是背叛,而是被她有目的有计划有步骤地侵略攻击,直至在这刻才明白过来事态不可逆转的绝望感。

    所有的事前调查都是她早已提前安排后的结果,他从一开始就得到的就是她的错误信息。什么父母双亡,从小住在孤儿院,成绩优秀在读大学前就在一家律务所兼任律师助手,与人创业合办律务所,跟朋友们合租,工作繁忙频繁飞往世界各地处理接手到的案子,主攻刑事诉讼,高达95%的胜诉率,此前未曾担任任何企业或组织的法律顾问,但他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大价钱才说服了她。

    即使有神秘人士曾暗中跟他表示这个女人不简单,并非只是一个优秀的胜诉率高的有钱律师,有消息表明她跟郢关皇族和里聿皇族相关的某些人来往密切,但该消息没有得到实证,派人深查下去才发现这些所谓来往密切的消息却只是她与那些人有法律方面的工作来往。

    一个能干的女律师而已,她还帮他打脱了那个几乎罪证确凿根本无法逃脱的官司,在鹰山五组的法律事务上的帮助也很大,还推动了顾家帮分裂的进程。真是个有用又懂时势识时务的女人。

    然而正是这个让他已经卸下心防和顾虑的女人,联手他最信任最得力的属下张旻仰等人,要将他置之死地。却是选择在他忍耐许久不剥人皮,直到官司胜诉后已经再也无法忍耐而出手的今天,将他的羽翼剪掉,收买那些对他感到恐惧的不忠心的唯利是图之人,干掉他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最后才是他们之间的单打独斗!

    好,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是个乖乖受死的人。

    施礼比在帝王的擂台上还要兴奋和疯狂,他想跟鹰山五组帮派的首领安腾较量已经很久了,他进入这个帮派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他的境况让他没办法光明正大跟他决斗,他也不可能暗中杀了他,他要的是一对一的仅凭实力的对决。

    依灵的出现,满足了他达成所愿的条件,所以他愿意站在她这边对付鹰山五组。

    拳拳都肉的实感太令人振奋了,即使身体发出即将超越承受极限的痛楚,他却因这痛楚的刺激愈发疯狂且喜悦,那是终于遇上了久违的对手的喜悦感,完全没辜负他隐忍在帮派里这段无聊至极的蛮长时间的期待。

    果然,安腾的实力一点不可小觑,干架的厉害程度跟他热衷剥人皮的变态程度是一样的。好几次,施礼差点被沉稳且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帮派被人侵占掠夺而乱了阵脚的安腾的拳脚给打中,那可不是一般的力量,擦碰都能在身体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哪怕被打中一下他就会完全被对方抢占先机压着打。死亡萦绕在两人激烈碰撞下迸发出来的气息里。

    这个年纪比他大了二十岁的男人竟然还能有这种惊人的体力和忍耐力,每一下的进攻都像是精明算计过的,这般的冷静沉着根本没有一点变态的迹象,能带领这样一个几百号人的帮派在安庆及周边城镇盘踞多年仍屹立不倒,反而蒸蒸日上地继续向三利市和南方地区进发的男人,只是个单纯的变态可是做不到这样的“伟绩”的。实力和经验必然比谁都要强大,顽抗且难以对付的。

    为了不被他们的“战斗”波及,依灵安静地站在房间门后等着,直到时间流逝将近一个多小时,战斗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即使两人打斗的激烈度、速度、强度和力度都比刚开始的时候弱下来了,但两人顽强的耐力依然惊人。

    不过她看到了结果,只是这个结果最快也还得半个多小时以后才会分出最终的胜负,因为以施礼的个性,绝对不是要打倒对方才算结束,而是打死为止。这样会让她迟到,她并不喜欢计划被扰乱,哪怕只是一分钟的误差,也有违她的处事准则。

    枪口冒出一缕青烟,施礼看着快要被他压制的男人从身前倒下。

    胸口被子弹射了一个孔,血汨汨而出,安腾捂着流血的胸口,那个位置还不是迅速的致命点,但是紧接着,又一枪补到了胸口的另一边,他睁着大眼看着上方依然不动如山的女人平静得略显冰冷的脸孔,就在他用上另一只手捂着第二个流血的孔时,第三枪又射了下来,射在第一枪的对角线上,依然不会马上致命,却都紧邻心脏,血更是汹涌喷发。

    施礼瞪着这个木偶表情似的女人像是玩性大起地给了他的对手第四枪,落在了第二枪的对角线上,呈四边形围住心脏。安腾依然苟延残喘,但命不久矣。

    “这是什么感觉?”她仿佛真的很想知道将死之人在生命快速流逝时候的感觉,目光专注且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死在床边的那具被残忍剥尸的女尸,没有皮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景象,熟悉得就像一直在她眼前上演。

    “我曾答应自己,在我18岁那年就像这样往你胸口开几个洞,然后让你告诉我死亡是什么感觉,虽然因为一些原因,我推迟到了现在,不过我违反了约定,因为杀死你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原来,是你!”安腾即将熄灭的眼神突然又燃起了一丝光芒,他几乎是笑着,然而胸口的疼痛和血液的流失都令他无法发出笑声,他想哈哈大笑,脸上是狰狞的兴奋又疯狂的笑容,像认出了谁似的。

    他记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晚,撕裂那个女人的皮肤时的那种快感一直残存在他的血液里,每天都像毒瘾发作般,一定要去找个人剥掉她们漂亮的皮肤,才会让这种激情快感稍稍平息。然而,至今被他亲手剥尸杀害的人已不计其数,却一直没有再找回剥杀那个女人的时候的那种振奋人心的神奇感觉。

    而他也始终没有忘记,躲在橱柜里那双冷冽冰清又没有感情的眼睛,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平静得冷血的观看着这一切。

    如今想来,他当初不应该放了她吧。可是他当时太过留恋被他剥皮的那个女人的感觉了,再杀一个的话,会让那种感觉减弱或被取代了。所以他留着她,或许以后等她找上门来,将她抓住绑起来,每天在她身上剥掉一小块皮肤,看着她被凌迟的时候那张没有人类感情的脸和双眼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那样的想象让他充满了期待。

    他一直知道她呆在那个凶杀案现场的屋子里,他也以为她会一直呆在那里,因为她也确实呆在那里几年了都不曾离开。然而他离开几个月去忙帮派的事情后回来,她却永远消失了,就连他留在这边随时看着她去向的人也死光了。他用尽办法要找到她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如果不是太过强大的力量在藏匿她的踪迹,根本做不到连他也没法找到的地步。

    然而,一个普通的女孩究竟又能怎么突然之间获得了“强大势力的帮助”?

    “呵……郢…关…”

    男人话刚出,几个子弹连续发出,全数集中在四边形中间的部位,那个名为心脏的部位。

    临走前,施礼看了下那个部位,不由得呵地轻笑一下。五连发绕着圈子的弹孔出现在心脏上,几乎把那片胸口都洞穿了!

    打电话让明烁带人来清理干净,再让他把唯一生存的小男孩随便扔到有人的地方,施礼把身上与人干架的痕迹清洗干净后,跟着不想浪费时间的依灵赶往她的生日宴会,那里张旻仰一行人已经在等候着了。

    “你知道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帮你的。”

    艾洛在这之前几乎没有像这样跟依灵有过单独对话的机会,他能记起的寥寥几次也只是在晨练的时候和她的问候式聊天,没有太多内容的简短普通谈话,只是关心一下他在学校的学习生活和交际。

    然而这么正式的成人之间的认真对谈还是第一次,她那种带了点家长式的语气让一向对她心存敬畏的艾洛,神情表现虽不再像以往那样紧张拘束又腼腆,但仍旧在此刻严谨端正的表象下略显稚嫩生涩,这也是来自于他心底里不得不承认的底气不足和气场强弱的强烈对比。

    “是的。”

    “你也很清楚,你隐瞒的事情一旦被知悉以后,可能会面临的各种情况?”

    “是的,我很清楚。”艾洛直视着女人的眼睛再次给予肯定回答,他要跟她表明,这些他在作出选择之前早就全都考虑到了,而不是随便做的决定。

    “你想过要怎么做才能不让那些关心你的人伤心难过吗?更重要的是,你有办法让她们放心并且支持你的选择吗?”